明沅笑道:&ldo;我愛這個味兒,倒不喜歡用糖漬澆過的。&rdo;菱角粉糯糯的,一碟子倒有一半叫明沅吃了,另一半卻是灃哥兒吃了。就著杏花胭脂鵝脯子,一碗熱氣胖胖的粳米飯一多半兒進了澄哥兒的肚子,鵝ròu片成片,先拿鹽淹過擺在深鍋裡蒸,蒸一道抹一層杏膩漿汁,把ròu汁跟杏汁都吃透了,這才起出來片裝碟,一整隻鵝吃的也只兩條腿。灃哥兒原來吃的少,到了明沅這裡也跟著開了胃口,給他盛的飯全吃了不算,又喝了一碗蓴菜湯,還想伸手去拿蒸糕,叫明沅伸手給擋了,他放開了肚皮便似怎麼也吃不夠,明明喉嚨口下不去了,舌頭卻還饞:&ldo;可不能再用了,等夜裡你餓了再吃。&rdo;灃哥兒拿過來咬一口,嚐到了味兒就撒開手去,到大瓷缸前頭去看兩隻紅尾巴魚,澄哥兒用了飯拿茶漱了口道:&ldo;我便不多留了,娘那兒我還得去一回。&rdo;明沅送了他出去,澄哥兒一路慢行到紀氏院子裡,守門的婆子見是他,趕緊堆了笑,天色有些暗了,忙不疊的拿燈籠給他照亮:&ldo;哥兒仔細腳下。&rdo;殷勤的送到院中間,澄哥兒抬頭看看上房燈火,裡頭影影綽綽,還有官哥兒的笑聲,他頓一頓步子:&ldo;媽媽回去罷,這兒瞧得見。&rdo;婆子哪裡當得這個,滿面是笑,嘴裡應著聲:&ldo;哪就破費這幾步路去,哥兒仔細摔著。&rdo;還是一路把他送進了正房。官哥兒正背書,明潼抱了他一句句教他念,聽見澄哥兒來了,抬頭衝他一笑:&ldo;才還打發了丫頭往澄心書齋去尋你,這是打哪兒來?&rdo;&ldo;在六妹妹那裡留了飯,娘呢?&rdo;澄哥兒坐到小杌子上頭拍著巴掌衝官哥兒伸伸手,官哥兒咯咯一笑,撲過來抱住澄哥兒,紀氏從裡頭出來:&ldo;可是同你六妹妹吃飯香,倒真沒見著哪個女孩兒似她這樣大肚皮了。&rdo;澄哥兒微微笑,抱了官哥兒坐到羅漢c黃上去,原來他必是要問紀氏顏連章信裡寫了什麼的,這會兒卻開不出口來,紀氏竟也不提,只問道:&ldo;再沒幾日就要考童生試的,今兒到鬆快一日,可是弦子崩的緊了?依著我說倒不必太急,便等兩年也還早呢。&rdo;&ldo;先生說試試不妨,我原也沒想著能一回就中的。&rdo;澄哥兒笑一笑,官哥兒扒著他叫哥哥,手指頭點點桌上的糖果盒子,澄哥兒伸手找開撿一個給他,紀氏笑罵一句:&ldo;這個小精怪,今兒吃了多少糖了,再壞了牙,旁個都不給他拿了,只好來纏你。&rdo;官哥兒已經一口含住了,鼓了腮幫子再不肯吐出來,被澄哥兒輕拍一下:&ldo;這樣壞,往後再不給你了。&rdo;他就又纏在官哥兒身上,小狗兒似的拿額頭去蹭他。紀氏看見澄哥兒便想起顏連章的信來,她再不成想,袁氏跟顏麗章兩個竟偷摸的把信送到穗州,說動了丈夫想把灃哥兒過繼了去。原她就知道這兩個打的主意,只當定要等顏連章回來,竟瞞得風雨不透先送了信,看丈夫這口吻,十分裡頭,倒有五分意動了。她心裡一哂,男人的記性總沒有女人好,許是把她想的太大度了些,過得這許多年,蘇姨娘連 荔枝菌澄哥兒再不成想紀氏會說到這個,他愕然抬頭,哪裡還能想著過繼好不好:&ldo;娘不要我了!&rdo;他自個兒也沒想到,頭一句衝口而出的竟是這話。紀氏一陣酸楚,可澄哥兒能說這些,她又欣慰:&ldo;哪裡就是不要你了,大伯父家裡只明陶一個兒子,過繼必是從咱們家挑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