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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給紀氏行過禮,瓊珠捧了一套梳頭傢伙出來,大梳通梳掠兒篦箕,擺了整張梳臺,明沅再沒見過這個,張姨娘確是手勢靈巧,剔子抿子在她手上,不一會兒就給紀氏盤了個鳳頭,正中是高髻上cha上千葉攢金牡丹分心,兩邊各貼一個花鈿,看著既貴氣又大方。明沅這才算見識了,安姨娘是房裡侍候過的,張姨娘有一門梳頭的手藝,怪道紀氏不喜歡蘇姨娘,她確是沒盡過本份了。明潼梳了垂掛髻,上一回已經濃墨重彩,這一回便嬌妍起來,一邊簪著玉片兒打的出來的花葉,一邊是垂明珠的排簪,頭頂上紮成蝴蝶結子似的小髻cha了一朵金蝴蝶。便是明沅為著這次出去,也費了力氣,紀氏往她身上一掃很是滿意,戴得金玉,裙角勾得片金,裙角還綴了一串兒細珠兒流蘇。明沅特意拿了這個去問過喜姑姑,喜姑姑只說了一句:&ldo;姑娘往貴裡打扮就是。&rdo;要貴氣,又不能壓了人,她這才翻了這套衣服,只中秋家宴的時候穿過一回。顏家不是來的最早的,卻也不是最晚,鄭家辦宴,如今也請不來什麼高門大戶,明潼眼兒一掃,在座的這些官眷夫人們,不是有女兒就是有兒子,想必是有意要同鄭家結親的。她看不上鄭家是曉得這家子也就這點兒家底,一個好看的花架子罷了,自家親孃瞧不上,是為著鄭夫人是個難取悅的人,鄭辰眼皮子又淺,那個鄭衍還是個毛小子,什麼也瞧不出來。可在別家瞧著,鄭家卻是有世襲的侯爵的,光是這一塊金字招牌,就能引得人湊上去了,明潼屬意鄭衍也是為著鄭家家裡有爵位,便是太子再露出那個意思來,這爵位就成了砝碼,是作太子妾還是作世子妃,一目瞭然。座上夫人哪一個不知道顏家,鄭夫人正說到紅雲宴,她們家有爵位的,再怎麼座次也得按著份位來排,自然排得近前,正說到宴上菜餚,紀氏便進來了,她還帶了一籮鮮荔枝。哪個不知顏家風頭正勁,官階不大,卻是實實在在的銀子!顏連章私底下在做洋貨生意不說,那些個拿了他船引的人,也得賣他面子,船上原來就地方有限,幫他帶得貨物出去賣,那採買回來的,先一手就被他收了去。價錢自然也不能開得高了,難道只出一回船?明歲還得拿船引,坐上這個位子沒多久,顏連章就嚐到了甜頭。紀氏自然跟著水漲船高,她一來,幾位夫人又都遞了話頭給她,把她拉到圈裡去,紀氏很給鄭夫人作臉,心裡想著騎驢找馬的,可不讓驢先犯了驢脾氣,不時搭了話頭去,又誇鄭家果是幾代的積累。這話倒是真的,顏家再富有些東西也不得逾越,鄭家便不一樣,他家裡造屋子的制式,那是聖祖皇帝看過的,開府的時候不獨把金陵最好的一塊地兒圈給了他,還親自看了匠人畫圖,聖祖御批過的,誰敢說違了制?再想佔地兒,也佔不到鄭家的來,鄭家後輩裡頭出名的,還是上一代的侯爺,旁邊那家擴地,想著總歸是鄭家院牆外的路,怎麼也歸不到他家去,便開了牆,把老株老槐樹圈到自家,又重修了牆道。能到這地界來爭地,算得是新貴了,侯爺只不開口,那家還當鄭家縮了,本來嘛,也早就不是幾代前的風光了,又是開道又是推牆,鄭家只不動彈,不論那頭什麼動靜都不出頭,等人家院子擴完了,拿了家裡的圖卷,進宮找了聖人。鋪開來指著圖冊,這可是聖祖皇帝的御筆,說自家已經讓了他半畝了,若不然隔壁家後院這一塊,全是聖祖皇帝給鄭家的地,佔了地便罷了,怎麼還把他們家的樹圈到自家院牆裡去了。第一代的文定侯說喜歡看花從院子外頭飄進來,這才把槐樹栽在牆外,那家捏著鼻子認了,又不能拍打上門,擴院的時候不說,砌牆的時候不說,到封好了這才說了,心裡暗恨也沒法子,只好砸牆鋪路,再把那棵老樹讓出來。到了這兒才知道什麼叫積澱,一棵樹一塊石頭都能說出些個典故來,明潼跟著鄭辰,聽了一肚子的掌故,這些她自小聽的,說出來並不覺得,明潼聽了一路,倒把原來笑話鄭家的心思收去了大半。若是自個兒生在這樣的家裡,聽聽過去,再想想現下,只怕也恨不得再承一回榮光,可惜鄭家後代裡,竟沒一個得力的。明潼感嘆,明沅是知道文定侯來歷的,便越發感慨起來了,植樹不如育人,但凡他不那麼貪戀美色,能好好教出子女來承襲家業,也不會敗落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