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潼捏了個寸心糖,送到口中嚼吃了。☆、 八寶豆腐先帝的喪事諡號落葬,新帝的冠服登極冊封,這些個事兒加在一起,自白露一直忙到了下元,先帝的哭靈不曾越過太祖皇帝去,減了三日,依舊還是得哭足七日,持素服二十七日畢,跟著便是成王的登極大典了。紀舜英這些日子俱宿在翰林院中,偶爾才回來一趟,明沅這裡吃食物品不斷,他既是板上釘釘的新皇連襟了,自然處處得著優待,原來紀舜英在翰林院是後生晚輩,因著年紀最小,又是新進院的,些許雜事便由他代勞,除了平日茶水點心,謄寫校對這樣的活計,派到他手上的總最繁瑣的。這番卻再不一樣,連著看門的都知道這是新貴,翰林院不許外人出入,守門的小吏把東西客客氣氣的接了送進去,過得會兒,再把紀舜英的包袱拿出來交給書僮帶回去。偶爾有些空閒,紀舜英就往家裡趕,明沅借了東風,說紀舜英這番辛苦,她去十方街住得些日子,也好就將了照顧。曾氏滿口答應下來,還要派了丫頭婆子先去打掃歸置,笑的滿面慈和:&ldo;雖是稍住些時候,也要樣樣妥當才是,著了人去好好看一回。&rdo;房子都是新粉過的,哪裡還要人看,可既曾氏這話說了,明沅就領她的情,確也無甚好理的地方,買了兩盆素心臘梅兩盆丹砂紅桂送了去,枝間開得滿是繁花,一黃一紅一綠同院中翠竹相映,窗扉推開個角,一屋子都是清香味。連黃氏都鬆一口氣,她實是想叫明沅去十方街的,可她自個兒不提起來,黃氏也不能說,就怕又遭了禍事,明沅理了些日常要用的東西送去,黃氏還摸了私房出來:&ldo;外頭柴米俱費,這些個就當作安家的本錢。&rdo;她摸了五十兩銀子出來,明沅說是去住到除服,可黃氏給的銀子夠過一年,明沅自然要推:&ldo;太太心疼我,可這也太多了些,不過住到除服,等默存衙門裡事了了,自然還搬回來的。&rdo;話得這麼說,又沒分家,貿然說要在外頭住,總叫人拿住了話柄,明沅這麼一說,黃氏卻怕她真住個二十來日就回來,原想親熱的拍一拍她的手,還沒伸過去就又縮了回來:&ldo;不打緊的,你也沒幾日樂和了,等舜英外放,多的就是事兒,能有幾日清閒日子就過得幾日,家裡總有我跟你祖母呢。&rdo;明沅要搬到十方街去,連著胡氏小胡氏都過來送禮,一個個都知道,這會兒紀舜英還是從七品,說不得不到年底就連升三級了,把暫住真個當作了喬遷,小胡氏送了一對兒聯珠玉瓶,明沅一開匣子就知道是紀老太太的東西,原來老太太在的時候,把這對玉瓶兒擺在多寶格里。她拿出來細細看得一回,做了個愛不釋手的模樣:&ldo;怎麼好叫舅姆這樣破費。&rdo;一面說一面看,小胡氏哪有不懂的,見她裝在匣中要退回來,趕緊按了她的手:&ldo;這是怎麼說的,我可是你親舅母,怎麼不該多疼你些。&rdo;有了小胡氏這一出,夏氏那裡拿過來的是玉嵌檀木的玻璃鏡架,好作兩扇開,也還是老太太的東西,夏氏拉了明沅的手便笑:&ldo;可惜了老太太沒見著你進門來,她原來就頂喜歡你的,這一個是老太太年輕時候使的,後來又賞給了我,這會兒也該傳到你手裡了。&rdo;明沅又再謝過,留下了鏡架子,把聯珠玉瓶兒紮了綢送到紀氏跟前,紀氏開啟來一看,眼圈一紅,她問明白了知道這是上趕著巴結了,輕輕一笑,叫了九紅過來:&ldo;告訴六丫頭,老太太走的時候,給舜英留了東西。&rdo;她是出了嫁的姑奶奶,這些個不給便不給了,她貪圖的也不是老太太留給她的東西,可紀舜英便不一樣,他是正經的長子長孫,連他的東西都叫昩下了,如今能要回來,自然得要回來。這事兒明沅也是知道的,當時還替紀舜英不平,可那會兒他爭不過家裡,爭產的事不論多麼有理,說出去總要叫人戳脊梁骨,罵一句不孝的。這事兒紀氏記得牢,明沅卻早拋到了腦後,連紀舜英自個兒也不在意,老太太的情份他記下了,東西得不得著不值得攀扯。明沅曉得紀氏並不是真想要東西,是覺得紀老太太身後事淒涼,心底這口氣難平,連跟孃家的來往都淡了,心裡覺得她們辜負了老太太這份心。采菽幾個聽了,倒有些遲疑,嫁進門三個月,日子雖過得不差,可要說好,也絕計好不到哪兒去,若不是大姑娘成了皇后,這些個人也不會上門來巴結,這時候開口討要東西,往後還要處上十幾二十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