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也是盡了最大的努力。有一次,個別機關工作人員嫌自己住在牛廄裡氣味不好、蟲子咬人,便嘴上帶出了幾句牢騷。餘秋裡聽後勃然起怒,桌子一拍:“若在北京你發這麼個牢騷,我會向你檢討,因為是我這個部長沒當好。可是在這兒,你要再說一句這樣的牢騷話,我就把你開出石油部!你看看四周:荒無人煙,有幾個當地百姓?你想住什麼?有牛廄住算是天堂了!
”
餘秋裡後來沒過一個月跟著隊伍也從安達搬到了薩爾圖。他跟康世恩等會戰領導也住在馬廄裡。雨季裡,大部長住的房間裡竟然到處漏水,秘書給餘秋裡挪床鋪一夜挪動了六七次,最後還是沒有辦法。“算了算了,我站著吧!看這雨滴還能把我淋成落湯雞不?”餘秋裡在會戰時有過這麼精彩的一幕。
這一天,餘秋裡跨進會戰指揮部的自己辦公兼臥室時,一眼就盯上裡面擺著的那張三人沙發。他的眼睛瞪圓了,一聲高吼,便把行政負責人叫過去狠狠訓斥一番:“對你說了:會戰的同志們住什麼我就住什麼!你把房間裡的沙發馬上拿走!立即拿走!”
行政處的同志嚇得只好把沙發給了正在籌建的會戰醫院。
當下,餘秋裡向會戰全線幹部和機關發出一道“聖旨”:所有會戰一線的幹部和機關人員,一律“約法三章”:一,不準買臥車;二,指揮機關不準有沙發、地毯之類的高檔商品;三,不準為領導幹部建單獨的宿舍。這三條“政策”實在太具體了,具體得令下面有些人想“靈活”也不知何從下手。於是大慶從1960年會戰開始,一直到十幾年後的1978年前,這個後來已經有幾十萬人的石油城,竟然沒有一棟樓房!有人說都是餘秋裡“約法三章” 電子書 分享網站
《部長與國家》第五章(15)
給“約”的,贊成的說這種作風就該代代傳下去,反對者說這樣城市還有啥可發展的!但誰也不能否定一點的是:餘秋裡在會戰時作出的“約法三章”實質上就是後來毛澤東號召全國學習的大慶精神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我們還是把目光投向會戰大軍吧:
翌日,餘秋裡乘坐那輛嘎斯吉普車,再度“檢閱”起他的“揮師北上”隊伍。這會兒沿著安達到薩爾圖50多公里的鐵路線上,餘秋裡所看到的情形讓他吃驚萬分:這是什麼戰場呀!
到處是亂堆亂放的物資,綿延幾十里人都無法插足!再看看會戰的隊伍:那些找到落腳點的支鍋搭棚開始起火露宿,再仔細瞧瞧他們的生活:做飯用的是臉盆,吃飯用的是臉盆,洗臉洗腳用的還是臉盆……他們多數人全部的個人生活用品就是一隻臉盆。有人講究一點的,做飯用的是臉盆,盛飯則用頭上戴的鋁盔帽。那些不講究的人乾脆不洗臉不洗腳;那些沒找到地方的鑽機隊,幾十人幾十人的排躺在露天雪地裡做“凍肉卷”……用被子或毯子裹著身子露宿;再就是一些還在等待分配單位的部隊轉業官兵,則坐在鐵道兩邊拉著嗓門,一邊又一邊地在那兒唱著有氣無力的歌……“我得到的總印象是,隊伍上得很猛,地面、地下各種矛盾突出。比我想像得要嚴重和複雜的多!”幾十年後,餘秋裡在寫自己的*時,仍然對會戰初期所見的一幕刻骨銘心:“鐵路線上,每個站臺都下人、卸貨,鐵道兩邊堆滿了各種裝置、器材、行李、貨物。由於缺少起重運輸裝置,這些物資怎麼也疏散不開。有些火車皮幾天卸不下貨,有些卸下的裝置材料幾天運不到施工現場。不到現場,很難想象會如此的混亂……職工們一無房屋,二無床鋪。吃的也很困難,少糧缺菜,連鍋灶、炊具都很不夠,不少職工用鋁盔盛飯,臉盆煮湯。施工現場沒有工業水源,靠農村的土井連生活用水都保證不了,生產用水只能到水泡子裡破冰取水。公路不通,電話不靈,組織指揮生產常常要步行。在這種情況下,職工隊伍思想上也存在不少問題。部分幹部對組織會戰心存疑慮,有的擔心靠石油部有限的人力、物力,能不能把這場會戰打贏;有的到了現場之後,面對著艱苦的環境、困難的條件和種種非常規的措施、辦法,感到這裡的一切都是亂糟糟的,埋怨會戰不正規,不像個搞工業的樣子。有不少同志怕艱苦,怕受累,挑工種,講待遇。個別幹部一下車,不管隊伍,不問裝置,不關心工作任務,先打聽中灶食堂在哪裡。還有人乾脆開小差,當了逃兵……”
更讓餘秋裡預想不到的是:“對於油田地下情況,當時我們還了解的不多。長垣南部已經打了二十多口井,經過初步分析,掌握了一些情況,但有些情況一下子還說不清楚……”
以最早出油的松基三井為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