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暮雪的腳步猛地頓住,緩緩回過頭,目光直直地望向穆墨軒。她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雙唇緊閉,一言不發,眼神中卻似有千言萬語在翻湧。
穆墨軒緩緩站起身來,與蕭暮雪對視,臉上寫滿了深深的歉意。他微微張了張嘴,輕聲說道:“對不起!我……如今事情演變到這般田地,他們卻始終不離不棄,一直留在我身邊,那是因為他們真心實意地願意追隨我。我實在害怕……害怕辜負了他們這般赤誠的付出……當然,我心裡清楚,我根本就不該對你心存猜忌。真的很抱歉!”
回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他怎能忘記,父母離世的那個灰暗時刻,自己身負重傷,生命垂危,幾乎已無生機,是蕭暮雪不顧一切地伸出援手,將他從死神手中奪回。即便自己滿心疑慮,也無論如何不該對她抱有懷疑。
可是……即便心中有再多的理由,在剛剛那一刻,他確實還是……
“對不起!”他微微垂下眼眸,似是不敢直視蕭暮雪的目光,又一次重複了這句道歉,聲音裡滿是自責與懊悔。
蕭暮雪凝視著眼前那俊美得令人移不開目光的男人,只見他緩緩垂下眼眸,濃密且細長的睫羽微微翹起,像是兩把小扇子,將他此刻的情緒悄然遮掩。
她心底泛起一絲複雜的情緒,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那聲音細微得如同風中的一縷輕煙,幾不可聞。隨後,她緩緩開口道:“我能夠體諒你心中的懷疑與防備。只是穆墨軒,我想跟你講……”
說到這兒,她略微停頓了一下,似是在斟酌用詞,而後補充道:“這話,我僅說一次。無論你信與不信,都僅此一回。”
說著,她的眼神陡然變得格外認真,彷彿要將每一個字都刻入對方心底:“我絕對不會傷害你,過去未曾有過,現在不會,將來更是永遠不會。除非……除非哪一天,你先對我出手……”
“我不會。”穆墨軒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立刻出聲辯解。
蕭暮雪見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說道:“我心裡明白你不會,這不過只是一種假設罷了。難不成穆世子你能對我心存疑慮,我連提出一個假設的權利都沒有?這豈不是成了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
穆墨軒聽她這麼一說,不禁抿起嘴唇,輕輕笑了出來,帶著幾分討好地說道:“雪姐,我真知道錯了,徹徹底底地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蕭暮雪斜睨了穆墨軒一眼,神色涼涼的,語氣中透著一絲漫不經心:“光認錯可不行,得拿出點實際行動來,表表誠意!”
穆墨軒微微挑眉,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隨即伸出一隻手,骨節分明且線條流暢,比劃出一個“六”的手勢,說道:“六百人,借你六百人,這誠意夠不夠?”
蕭暮雪目光落在他那修長好看的手上,微微頷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夠了,有勞穆世子慷慨相助。”
穆墨軒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輕聲說道:“不必客氣。”
從主帳出來後,司徒玄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語,整個人散發著一種低落的氣息,彷彿心事重重。
邱金宇快步跟上司徒玄,敏銳地察覺到他情緒不佳。他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司徒玄的肩膀,關切地問道:“你這是咋啦?怎麼一副蔫了吧唧的樣子,跟霜打的小白菜似的。現在局勢不都在咱們預料之中嘛,按理你該高興才是呀?”
司徒玄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心情如此低落,聽到邱金宇這麼問,他不禁也覺得自己的情緒有些莫名其妙。
他低聲囁嚅道:“我沒不高興,只是……”話到嘴邊,他稍作思索,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詞,“……好奇,我琢磨著,指揮使帶回來的那個男子究竟是何身份?”
那人剛進營帳時,臉上蒙著面,等到取下蒙面黑布,又一直背對著他們,只顧慢悠悠地喝茶。如此一來,他壓根兒就沒瞧見那人的真面目。
然而,僅僅從對方的身形舉止,便能看出此人絕非尋常之輩,定是個清雋貴氣的公子。那種高門大族薰陶出的公子哥兒,渾身散發的氣質與才學,著實不是他們這些人能相提並論的。
即便還未目睹那人的容貌,司徒玄心底就莫名生出一種自慚形穢之感。或許,這便是他情緒低落的緣由。可他自己也不大明白,為何非要拿自己跟那個人比較。
邱金宇聽聞,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說道:“嘿,我倒是知道他是誰,不過呢,這事兒沒有雪姐點頭,我可不能隨便透露給你。但要是你真的好奇得緊,直接去問雪姐呀。我敢打包票,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