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挑子不幹了,去‘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了,當官不能這樣子的,要沉得住氣,說撂挑子就撂挑子,哪個來給你揀攤攤兒揩屁股?”
“何書記這話我就不敢恭維了,像老陶那樣動不動就撂挑子的人,中國官史上並不多見囉!”肖千一還是忍不住要插話。
“當然,當了大官又當大文人的也有,比如韓愈就是其中一個。”何偉力說:“不過韓愈也不像真正的當官的料,當官嘛點兒事兒嘛,老寫奏摺幹嘛?你會寫喲,你文字功夫好啊!你寫點兒別的不行嗎?你就寫他個十篇八篇《師說》,後人拿來當範文讀,當成座右銘放在桌子上多好啊。你偏偏要有一篇沒一篇地寫奏摺。當官的人要學會盡量少簽字少題詞少寫信少塗鴉少留筆跡,少把把柄擱在人家手上,這樣是要栽跟斗的。好你個韓大詩人還沒搞清皇帝老子的脾氣,就猴急馬急地一封朝奏九重天。屁股還沒在官椅上坐熱就落得個夕貶潮陽路八千,雖然你想的是欲為聖明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可你哪裡知道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的悲慘境況,韓大官人也夠倒黴的了,心痛之餘,只盼侄兒遠來必有意,好收吾骨漳江邊了。”
肖千一說:“何書記,可是依我看,在官場上,不單單是文學家,政治家不小心也會栽筋斗的,你看那明朝的張居正、楊廷和這些既是文人又當了頂尖大官的人,官就當得可以了吧,這些人都是搞政治的老手啊!到頭來結局還是不好,張居正死後都不能得到安靜,皇帝的鞭子抽他他連痛不痛都不知道,楊廷和還不是在老家寂寞地死去,他們算文人嗎?還是算政治家呢?”
“他們算文人還是算政治家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像文人那樣去處理官場上的事情,開國元勳彭德懷就犯了這樣的錯誤,本來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文人,卻要學著文人來一個什麼萬言書,最後不是落得個家破人亡嗎?”何偉力很世故地說。
“照何書記這一說,當官真不是件輕鬆的事兒咧!”肖千一有所感觸地說。
“當然不輕鬆啊!當官和你那寫詩作文一樣,是一門藝術,而且這門藝術又高又深,高過於天,深不見底。”何偉力語重心長地說。
“我知道,我雖然沒有當過官,但是曉得官場藝術的重要性,如果你一點兒不懂官場藝術,一味按你那文人脾氣去整,只能算是瞎折騰。假設我連這點兒道理都不懂,我難道還敢來要官當嗎?”肖千一中氣很足。
“我知道你曉得官場需要官場藝術,現在也可以叫領導藝術。但是,蘇東坡你瞭解嗎?他也很喜愛喝酒,不然的話他就不會一尊還酹江月。要論才華,他蓋世才情,沒有異議的一代大文豪,他也想當官,當官時也為老百姓做過不少好事,可惜他不甘流俗,意氣用事,說穿了是不懂官場藝術,結果宦海沉浮,被貶來貶去,一直貶到天涯海角的海南島。如果他懂得變通,不過分心高氣傲,以他的才幹,他完全可以當更大的官,而且一定能當好,那豈不是能讓更多的的老百姓霑恩戴福嗎?”
何偉力的本意是勸肖千一打消當官的念頭,教書教得好好的,為什麼要改行當官嗎?可給他橫比豎比,肖千一就是不著道。
肖千一聽何偉力說得差不多了,不緊不慢地跟了一句:“大概當官也有當官的樂趣吧,要不,那麼多人想當官?再說了,我教了這幾十年書,實在把我教厭煩了,搞業餘創作談何容易,太辛苦了,累你個一年半載,寫點東西,哪個看你的?現在大家都在玩,我還死心塌地站黑板,搞業餘創作,是不是有點傻?講究市場經濟的年頭,文學界也吵吵嚷嚷地鼓吹文學如何適應商品經濟,有一些窮的叮噹響的文學刊物也向地攤靠攏,盡搞些花拳繡腿的玩意兒謀得生存,想高雅也高雅不起來。我還繼續傻乎乎地當個業餘作家,這不是個是個傻瓜嗎?所以,我思前想後,沉思反省,覺得應該改行了,早就應該改行了。”
“改行,改行做什麼呢?其它的不能做嗎?就想當官?”何偉力揶揄地問。
肖千一被何偉力這一問,心情還有些激動了:“當官是我的最佳選擇!做生意也不錯,特別是做地皮生意、狗皮生意、牛皮生意、虎皮生意、鱷魚皮生意、娃娃魚皮生意、熊貓皮生意、恐龍皮生意、黑熊皮生意、大象皮生意最好賺錢,可是我從小偏科,每期語文打一百分,算術只能打三四十分,到現在加減乘除全部還老師了,數理化知識頂多一個高小生的水平。如今賺錢的行業都變了,炒批文、炒資訊、炒股、、炒房產、炒地產、炒菜、炒板栗、炒答案、炒現飯,做生意炒東西要算賬,因為我算數差不會划算,哪一樣我都不會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