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漣漪那帶著哀求與絕望的問話,李啟軒沉默了好一會兒,嘴唇微微動了動,正要開口作答時,卻瞥見一個身影緩緩走了進來。
來者不是旁人,正是那位在朝中德高望重的太傅。只見他步伐沉穩,神色肅穆,每一步都彷彿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太傅徑直走到李漣漪面前,目光如炬,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地說道:“公主,如今他們既然已經查到了你舅舅頭上,以那幫人的手段,必然能夠順藤摸瓜,將所有牽扯進這件事的人都一一揪出來。您仔細想想,若是不做決斷,難道您想讓這件事最後牽連到您自己,甚至牽連到太子殿下嗎?所以,當下之計,您只能選擇放棄您舅舅。自古便有‘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之說,若是誰都想保,到最後恐怕只能是誰也保不住啊。”
李漣漪聽了這番話,像是被抽走了渾身的力氣,整個人瞬間失了神,沉默良久。終於,她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哽咽與無奈:“我知道了,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只能放棄舅舅了。只是,外祖母他們……”
太傅面色依舊凝重,微微嘆了口氣,緩聲道:“只要你舅舅願意認下所有的事情,承擔一切罪責。屆時,公主您再去陛下跟前誠心求情,懇請陛下開恩,不要株連你的外祖母等人。如此,你外祖母等人便不會有性命之憂。老臣也會暗中安排人手,一同幫著為你外祖母求情,這一點,公主大可放心。”
李漣漪向來對太傅的判斷深信不疑,此刻聽了太傅的話,儘管心中滿是苦澀與不忍,卻也只能無奈地點點頭,輕聲說道:“我明白了,多謝太傅指點。”
另一邊,蕭暮雪回到炎麟衛府衙。此時,夜幕早已深沉,然而府衙內卻燈火通明,猶如白晝。衙內人來人往,一片忙碌景象。
“這是在搞什麼?”蕭暮雪不禁開口問道。
穆墨軒聽到她的詢問,微微湊近,低聲解釋道:“狄傑正在連夜審問季峰呢。”
蕭暮雪聞言,微微皺起眉頭,一臉疑惑地說道:“這都過去一天一夜了吧?他還在不停地審問,難道就不累嗎?”
穆墨軒只是微微一笑,並未作答,那笑容裡似乎藏著對狄傑執著敬業的理解,又似乎別有深意。
蕭暮雪見狀,微微挑起眉梢,眼中閃過一絲好奇,緊接著開口說道:“走,咱們過去瞧瞧。”
穆墨軒輕輕點頭表示贊同,二人並肩朝著詔獄的方向走去。
不多時,他們便踏入了詔獄。
走進季峰所在的牢房,只見裡面擺滿了蠟燭。那些燃燒的蠟燭,釋放出明亮的光芒,將整個牢房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季峰正坐在蠟燭環繞之中,整個人顯得疲憊不堪。他腦袋不住地點著,顯然睏意已經將他重重籠罩,可卻怎麼也無法入眠。
原來,他的頭髮被編成辮子,高高吊起。只要他的腦袋稍微往下垂,辮子就會被狠狠拉扯,一陣鑽心的疼痛從頭皮傳來,讓他瞬間清醒。再加上眼前那明晃晃的蠟燭,光線極其刺眼,也使得他根本無法閉眼入睡。如此折磨之下,季峰臉上寫滿了痛苦與煎熬。
“我實在是太困了,求求你們,讓我睡一會兒吧。”季峰聲音微弱,氣息奄奄地哀求著。
狄傑卻不為所動,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之情,語氣冰冷地說道:“等你把知道的全都交代出來,把幕後主使清清楚楚地說出來,自然會給你睡覺的時間。”
季峰一臉絕望,帶著破罐子破摔的決絕,大聲說道:“根本就沒有什麼幕後之人!我都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管是殞命坡那件事,還是御霄王府那件事,全都是我一人所為!你要是不信,大可以殺了我!但別再問我這些問題了,無論你問多少次,我能給出的答案,就只有這一個。”
狄傑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他氣得握緊了拳頭,怒聲說道:“既然你這麼嘴硬,那咱們就耗著吧!看看究竟誰能耗得過誰!”
季峰無奈地閉上雙眼,儘管依舊無法入眠,但他也打定了主意,不再開口說話。
就在這時,狄傑抬眼看到了穆墨軒和蕭暮雪,原本陰沉的臉色這才稍微緩和了幾分。
“你們來了?”狄傑的語氣中,透著深深的疲倦,彷彿這一天一夜的審問,已將他的精力耗盡。
蕭暮雪輕輕點頭,目光順勢掃向牢房裡的季峰,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她心裡暗自思忖,這狄傑果然手段了得,而這季峰也確實是個難啃的硬骨頭。
“我們到那邊去說吧。”狄傑低聲提議,隨後便領著穆墨軒和蕭暮雪,腳步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