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遼無語地看著面前兩大摞書簡:“剛才你只讓我拿了一卷。”
“啊,我想把書架下面騰出空來,放別的東西……”
張遼好心地提醒他:“你並沒有很多東西可以放的……”
“咳咳咳……”荀攸又開始咳嗽。
……張遼默默地把梯子搬回來:“你在下面遞給我。”
話說……為什麼我一位堂堂將軍要跑到你屋裡做苦力啊?
好吧,張遼想,他和荀攸這種關係也勉強可以安上一個風雅的稱呼,叫……不打不相識。
第 18 章
拔箭的過程比想象中的更加讓人難以忍受。主要問題在於,這位軍醫兄弟看起來有點不靠譜的樣子……你可以不那麼對著傷口皺眉嘆氣嗎?你可以不要拿那把小刀在我面前晃來晃去嗎?特別是,拔個箭而已,用得著弄出那麼多工具嗎?你是要治傷,還是要做人肉包子?
荀攸覺得關雲長刮骨療毒也是要有前提條件的,若治傷的不是華佗,而是這麼個不靠譜的軍醫,關二爺絕對不能定下心來把胳膊一伸,回頭就和人下棋。
軍醫鼓搗了一番,把大大小小的刀子和布條一字排在矮桌上,這才終於走上前來對荀攸道:“先生,我要拔箭了!”
荀攸無語。你到底知不知道啊,拔箭要突然下手,不給傷者準備的時間才不痛!被你這一提醒,本來就緊張,現在緊張得手都不知道要怎麼放了!
他腹誹著,對軍醫點了點頭,示意拔吧,是好是歹都在你手裡了。
於是那名軍醫慢慢地走過來,慢慢地用手握住了那一截箭桿,輕微的晃動都能帶起更激烈的疼痛,荀攸咬住了牙。
結果,軍醫的手又鬆開了……
他快步跑回去,從箱子裡稀里嘩啦一頓翻,翻出一塊布巾:“先生,忘了你該咬著這個!”
……我可以申請換主治醫師嗎?
就在荀攸心裡吐槽的時候,牙關被人猝不及防地撬開,布巾塞了進來,然後身體裡的箭頭被猛地向外一扯,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如風暴席捲了整個神經。
他發出“嗚”的一聲悶呼,手徒勞地抓住身下的床單。
箭頭拔|出,血濺一尺。
好痛,好痛,拼命地咬著嘴裡的布巾卻覺得肌肉都僵硬了,一動都不能動,頭腦裡嗡嗡地響,眼前一片繚亂的光影,什麼都看不清楚。幾乎就要疼昏過去,可意識竟然還是清醒著的,想要尖叫或者狠狠地咒罵,但終究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無聲地忍受。
滿腦子蹦著混亂的念頭,其中有一個是這樣的。如果有機會……如果有機會……他要告訴所有穿越者一句話:
千萬別在沒有麻沸散的時代受傷,太他喵的悲催了!
箭拔|出來以後,荀攸昏昏沉沉地睡了好幾天。
其實他很擔心濮陽城的狀況,無奈身體實在支撐不來,就算有精力問上兩句,李銀也謹遵醫囑不對他說實話。荀攸只能從每天都能聽到的喊殺聲中推斷情況,呂布每天都在攻城,殺聲一日高過一日,曹軍的處境,越來越糟糕了。
等到荀攸可以勉強從床上爬起來,拖著步子以蝸牛的速度爬上城,已經是半個月之後了。曹軍傷亡慘重,守城時左支右絀,曹仁等人想盡辦法,也不能阻止傷亡的加劇和戰力的流失。
縱使希望荀攸能靜養身體,但局勢危殆,已不是能顧及個人的時候。所以,當荀彧看見荀攸出現在城頭上,只是關心地看了他一眼,並未阻攔。
“一直硬拼下去不行。”荀攸不勝寒冷地攏了攏披風,突然想到:“司馬,天氣漸寒,能否以水凍城?”
他的意思就是把冷水澆上城牆,若天氣足夠寒冷,一夜過去就能把濮陽凍成冰城。敵人想爬城牆就困難了。
荀彧沉吟道:“畢竟不是寒冬臘月,只怕效果不佳。勉強試試吧。”
這時有人跑來道:“荀先生,呂布又在攻打東門了!”
荀彧嘆了口氣,對荀攸道:“我去東門,公達留在這裡吧。”
聽著殺聲,看著經歷了戰火洗禮的斑駁城牆,荀攸心裡想:不知道曹操怎樣了,鍾繇怎樣了?
他真的不是在關心這兩個人,他關心的是……你們什麼時候來救兗州啊喂!
好吧,曹操戰爭艱苦,就不指望了,但鍾繇怎麼也石沉大海杳無音信?挑撥張邈的計策到底成功了沒有?若是成功,呂布什麼時候才能退兵?
荀攸正這樣胡斯亂想著,忽然有人尖聲叫道:“不好,糧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