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時。蘇迨聞聲出來招待,王夫人也帶著朝雲出來見面,她們之所以如此隆重,是因為對面這個女孩是蘇軾家地親戚。她姓黃,父親是黃,現任京東轉運副使,姐姐燕九娘嫁給了蘇轍的二兒子蘇適。而黃的舅舅是頑固的新黨主力干將章(音dun,知樞密院事——宋代稱“樞相”。現代稱國防部部長,副總理。
春十三娘,這名字很令人生出旖旎,這位待嫁女孩是東京汴梁城有名的女性淨街虎。她父親正在外地做官。照顧不到自己的子女,所以春十三娘住進了舅公章家。章地妹妹是黃的母親,他很寵愛自己這位侄兒,連帶對這位小女娘也寵溺過分,於是春十三娘就成了京師女霸。
史載:這位黃也是個好心腸。當蘇軾貶謫前往黃州時。途徑泗州(今安徽盱貽),當時正值新年。蘇軾錢財花光,要開飯了,朝雲匆匆出來尋找一家之主,卻見東坡獨自一人,倚杖樹下,雪落滿身,望著遠處的燈火呆呆的發愣。
天地蒼茫,只有東坡一人,他的身影是那麼地單薄落寞。
黃時任淮西提舉,正好也在這兒泊舟過夜,無意中看到了岸上的蘇東坡,黃過來和他聊了一會兒就回船了。可能感覺到了蘇東坡的困窘,吃完年夜飯時已半夜,黃安排家人送來了揚州廚釀酒兩尊、雍酥點心一盒。
黃不會想到,這一點點食物,居然讓蘇家的女人和孩子們一片歡呼,他們總算是有了過年的食物……
這段歷史記錄在宋史上,有了這份情誼,蘇家與黃家格外親近。
現在朝中出了大事,章在朝堂議事,家中無人主持,春十三娘便想著自己去客串一把,來一次浪漫地搶親,搶著玩。由於家人不支援,所以她動身遲了,沒想到,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在門口正遇到趙興三人。
瞭解了趙興等人的情況後,這位春十三娘顯然不死心,周邦式剛才騎在馬上,風采翩翩的樣子落在她眼裡,此刻家中都是熟人、親戚,所以她也就沒有掩飾,指著周邦式問:“兀那進士,你在幾甲?中了嗎?”
趙興笑得很開心:“今天從宣德樓出來的都是進士,還沒有不中地——這老兄是太學博士周邦彥的弟弟,娶親沒有我不知道,他在二甲。”
春十三娘眨巴著眼睛,思考半天,天真的問趙興:“我搶他,你要攔嗎?”
春十三娘也就是十四歲,這麼點大的小姑娘就想著嫁人,趙興笑了,他輕輕搖頭,堅定地說:“攔——這是我朋友,他不願意的事,誰也不能勉強!嗯,我若出手,你那些僕人統統不行……小姑娘,你還小,且等兩年何妨?”
蘇迨笑的意味深長:“明年是正科,今年未錄取的舉子都要留在京城,等明年科舉開考,春妹何妨再等一年,考生們全在京師,正好讓黃伯父、章伯父打聽一下他們的人品,等了解清楚,豈不更好?”
蘇迨在這裡地稱呼是亂地,黃是章侄子,按理,這兩人不能平輩稱呼。黃與蘇軾有親家關係。所以用父輩稱呼。但另一方面,章確是蘇軾青年時代的好友,卻也不能用祖父級稱呼,於是,蘇迨地稱呼聽起來就有點混亂。然而,在座地人都沒有反對這種稱呼法。
趙興拍著胸脯保證:“沒錯!你只要等得起,明年親自動手幫你搶人,我朋友,我不願他委屈。別人的朋友,嘿嘿。恰好可以拿來委屈,還能與你做人情,好事……你那些院子們,都無膽鼠輩,搶人這種事還是我拿手。到時,你只管挑,看中了哪位。我包你扛回家。”
這真是一個拉郎配的時代,宋朝女人談起“搶郎”一點不羞澀,春十三娘毫不客氣的跟趙興定好了:“那你一定要來喲,明年我至少要搶個比騎馬小子還要帥的!”
騎馬小子說的是周邦式。
趙興還想逗逗這位小姑娘,不想。程夏跑進來打亂了他的計劃。
“老師,你果然在這裡……剛才,我去了宣德樓,沒找著你……老師,高麗使者樸寅光遞帖拜訪;揚州也傳來急報,倭人源業平已抵揚州,陪同他的是倭國少將紀守中。據稱,樸大人已經跟源業平見過面。他急切想見見老師。還說:既然紀守中出面,老師恐怕也得請出更有分量的人。”
趙興連忙起身告辭。那位探花郎看到街頭搶親風潮已經接近尾聲,他也跟著告辭,生怕晚點兒被春十三娘搶回去折磨。周邦式也不敢停留。他孤身在寺裡借寓不安全,乾脆尾隨趙興回了趙府,自己選了間房子矇頭大睡。
後院裡,陳還在練習砍草蓆,經過這幾日的鍛鍊。他已經砍地很熟練。樸寅光揹著手,鑑定完陳的手法。他點點頭,答:“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