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娘在飯桌上，向葉慕雪介紹吳老頭的情況……大名是無人知曉了，早年參加革命，好像還是個大官，後來負傷太重，他不想給組織添麻煩，更不願意佔著茅坑不拉屎……這是他自己說的，就過起了半隱居的生活，一輩子無兒無女的。

他的要求很簡單，租房子的人不要帶不三不四的人進來，還要負責一天三頓飯。

葉慕雪略為思忖，點了點頭：“原則上我同意，不過我也要先看看房子才行。”

“行。我吃完了，現在就去？”梁大娘倒是個急性子，擱下碗就要走。

“別那麼急啊。”

葉慕雪看向楊雪：“嫂子，你去幫我看看房？”

楊雪這時有點兒懵：“慕雪，你看病期間想租個房子？”

“是。”葉慕雪點點頭。

“那你答應做什麼一日三餐啊？你自己還是病人呢！”楊雪有些急了。

“淡定！”

葉慕雪連忙安撫：“嫂子，事情好商量，咱得先看看房子不是？”

楊雪無奈，又怕小姑子上當，只得跟著她們走。

“這衚衕名叫銅鑼巷，門牌號是24號……就這個院子。”

梁大娘在一個院子前停下，院門的紅漆已經陳舊斑駁，倒是青石臺階被踩踏的十分光滑。

咚！咚！咚！

梁大娘蹬上臺階，扣響了門上的銅環。

“來啦，來啦。”

院子裡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響和拖拉的腳步聲……就像拖著腿走路似的。

院門‘吱’的一聲開啟，從裡面走出一個老人……原本葉慕雪以為是個不修邊幅的老人，但她錯了——老人軍綠色的服裝洗得有些發白了，但卻很整潔。穿著一雙翻皮鞋，但一條腿確實不好使，像是在拖在地面上行去。

老者看上去好像是六、七十歲了，但葉慕雪估計他真實年齡應該小於表面年齡，相貌清癯，像個教書先生，但身體單薄的像個紙片，風要是大點的話，就能吹跑了。

“老梁，是她倆要租房子？”老者打量了兩人一眼。

“是。老吳……”

“你也熟悉這院子，就跟她們介紹一下。”

老吳轉過身，一拐一拐地往回走。

梁大娘領著二人在院子裡介紹了起來……這是一個一進的四合院，三間北房，左右廂房各三個，倒座房四間，院子當中有井和一棵棗樹……水井上居然還安裝著井欄。

從房子的門窗和牆面看上去確實很舊了，但卻很整潔，沒有朽壞的部位，房瓦也基本上是完好的。

“梁大娘，哪幾間房出租？”

房門突然一響，卻是那個老吳進了堂屋，將房門關上。

“除了三間北房和東邊兩間倒座房之外，都可以出租……耳房是公用的，有一間耳房是廚房，另一間儲物。”

梁大娘在旁邊介紹，葉慕雪每間房都看了……那些廂房雖然沒人居住，但收拾得很乾淨，尤其是灶房……鍋臺收拾得很乾淨，角角落落的地方也沒有積垢。

葉慕雪扭頭問楊雪：“嫂子，這房子看起來還不錯吧？”

楊雪還是覺得不值當：“你要是住的時間長還行，可時間短的話……”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貌似住招待所和醫院也不便宜。

“嫂子，你願不願意從家裡搬出來？”葉慕雪突然問了一句似乎無關的話。

楊雪隨口說道：“有房子的話當然願意，可我和你哥的單位都沒有分房……”

欸？什麼意思？

楊雪一怔神的工夫，葉慕雪已經扶著梁大娘走向堂屋，推開門走了進去，梁大娘還怪不自在的：“我還能走得動……”

老吳見她們進來，指著屋子中間的一張八仙桌：“坐。”

當然不可能坐在桌子，她們把插進八仙桌下面的椅子拖出來坐下，老吳這邊已經拿了四個茶盞，給他們倒水……葉慕雪發現，他的右手也應該有點兒問題，是用左手倒的茶。

“吳叔，我們來談談房子的事情。”

等老吳坐下後，葉慕雪開門見山地說道：“先得說清楚，租房子的是我和我嫂子，過一段時間我要回東北，我哥和我嫂子還有孩子住在這裡……”

“慕雪……”

楊雪又拉葉慕雪的衣袖。

“還沒商量好？要不再考慮一下？”老吳微微笑了一下，倒沒有想象中的那種孤僻。

“不好意思，是根本沒有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