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來了,於我名聲有損。”
謝開言細細咀嚼一刻話意,艱難地笑了笑:“總算將你引出水外,早些歇息吧,別再折磨自己了。”跳下高牆離去。
翌日清晨,恢復了元氣的謝開言又走到牆外,以各種新奇手法引葉潛出府相見。
“潛公子,出來放風箏吧。”
“潛公子,杏花都謝了,你還要睡到什麼時候?”
葉潛定力如山,隱匿在宅中不露一絲聲息。謝開言喚來隨侍弟子,與他一起砍斷山竹,搭建一長列站架,圍在牆外。
謝開言躍上竹架,輕便站定,說道:“後山開滿梨花,真的不去看看嗎?”探頭逡視,發覺葉潛不在書房。她沿著竹架走到前院牆頭,果然看見一道白衣身影坐在簷下,無言靜對滿院春景,正焚香煮茶。
謝開言盤膝坐下,說道:“你似乎不喜歡花兒,可是我很喜歡。”
葉潛拈起陶壺,斟茶入方杯,拂起清淡香氣。
“我還喜歡雪山上的兔子,它們的聽力很敏銳,比你還厲害。”
葉潛安靜如故。
“我能叫你‘阿潛’嗎?”
葉潛開口道:“不準。”
謝開言笑道:“你總算說話了。”
葉潛再度沉默。
牆外走來修謬,站在竹架之下,冷冷道:“姑娘家整天爬牆叨擾公子,成何體統?”
謝開言卻道:“你家公子活得太辛苦,你就不能勸他看開點嗎?”
修謬冷冷一哼:“成大事者自然要動心忍性,不用你來置喙。”
眼見他的固執,謝開言輕輕嘆息。
修謬揚手要劈散竹架,引得謝開言大叫:“阿潛——!”
葉潛聲音及時傳來:“先生住手,攆她走。”
修謬拂袖一揮,道:“聽到了吧?請吧。”
謝開言怏怏離去。
修謬走進院內,對簷下靜坐的葉潛說道:“宮中又傳來訊息——阿曼遊說皇帝,皇帝已經鬆了戒心,再過一段時日就將兵權交付公子,請公子萬事謹慎,不可被謝一蠱惑了去。”
葉潛冷淡道:“先生放心。”
“按照皇帝往日的手段,近日內必然會有一紙詔令來折磨公子,公子完全接下,才能打消皇帝的最後一點疑心。”
葉潛淡淡應承。被反覆折磨十一年,他早就習慣了。
晚上,葉潛入冰水煉身,牆頭又冒出謝開言。她提著兩架傀儡木人,就著寢居滲出的燈光,在粉牆上演示一齣戲劇。
葉潛眼鼻觀心,毫不理會。
謝開言便覺得百無聊賴,開始講故事。她的想法很新奇,總是能將南翎的巫祝舞蹈演練成動人傳說,絮絮叨叨說上半夜。
葉潛見周遭清淨無聲,睜開眼一看,原來她趴在牆頭已睡著,指尖拎著的傀儡人迎風滴溜溜打轉。
葉潛擦淨身,換上乾爽睡袍,再朝窗外看去,已經不見人影。他想了想,繞出牆外,果然看到睡功第一的謝開言溜滑在竹架上,找到合適的姿勢,兀自睡得香甜。
他蓋上毯子就退回寢居,天明一切如故。
再一晚,謝開言帶著特製的花炮來到牆頭。點燃火絨之後,彎曲橫斜的杏花樹上會冒出焰彩,芬芳馥郁。彩光射盡,枝條上留著一朵一朵花苞,粉藍熒熒,映著月色極是美麗。
只是整枝花都浸過酒水,才能有這般異彩成效。
當第一朵花炮盛開時,醇厚酒香飄入謝開言鼻端,越積越多,終於令她強撐不住,咕咚一聲栽倒在地。
清晨弟子尋來,將醉得不省人事的謝開言搬回客棧,好生守護了她一天。
葉府自然也安靜了一天。
謝開言第六天趴上牆頭,對著書房裡的葉潛說道:“阿潛,出來玩吧!”沒得到理會,她又嚷著:“鎮尾有戶人家院子裡曬了很多瓶子,你幫我調和一碗釉彩,我去刷上花樣。”
葉潛端坐如故。
謝開言傷感說道:“叔叔又來信催我回去,可是,我捨不得離開這裡。”
葉潛抬頭道:“你應該回去。”
謝開言看著他的眼睛,微微失神。
他再度看書不理會她的軟語糾纏。
謝開言忍不住抓起一粒石子砸他:“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為什麼一次次攆我走開?你難道不知道我見你一面非常不容易,還要這樣冷冰冰對著我?”
葉潛抓起書揮開小石子,冷淡說道:“我待人向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