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這一天,又招募了五百餘人,集體站在校場上,等候第一次訓練。
這些各地投奔的鄉勇,尚未有統一的軍服,一個個自帶棍棒,穿得奇形怪狀,高矮肥瘦各不同。在中後排位置上,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將手中明晃晃的大刀豎在下面,他前後之人好奇地打量他,他豹眼一睜,眾人一見他如此兇相,有如殺神,便不敢再看,紛紛扭過頭去。
此人正是秦大王。
他傷愈後,四處打聽花溶下落,追到柏林城,恰逢嶽鵬舉已經撤軍,一路追來,到應天,只見城內張貼榜文,說九王爺招募勇士,一眾憊懶漢圍著嘰嘰喳喳,卻少有人識字,半天念不通。秦大王因思念花溶,這些年由老海盜指教,也略略多識得幾個字,更是將花溶留下的字跡看得爛熟,一見榜文,正是花溶手跡,大喜過望,當下就前來“投軍”。
他見眾人畏懼,很是自得,卻又忽然記起什麼,微微佝僂了一下身子,免得自己太過引人注目。只一個勁地看著閱兵臺上,再有半炷香功夫,他們的教官——神箭手花溶就會出來了。
“聽說教頭是個女子?”
“老子不服,女人能做得了什麼?”
“是九王爺欽點的……”
“聽說她是嶽大人的姐姐,曾經一箭射傷金軍統帥宗望,又打敗金兀朮,還殺了黑風大王牙吾……”
“真的?那她肯定厲害極了……”
“她長什麼樣兒?”
“這還用說?打打殺殺的女子,肯定是母大蟲……”
“……”
秦大王聽得不像樣,一瞪眼:“媽的,誰敢不服?”
眾人見他如此兇惡,不知道他為什麼服氣那個尚未謀面的“女教頭”,紛紛道:“你認識她?跟她交過手?”
“她很厲害麼?”
眾人七嘴八舌地正在議論紛紛,只見前方几名教頭魚貫而來,走在前面的,正是一身勁裝的花溶。但見她頭戴紅纓盔帽,腳登小蠻長靴,一身軟甲外罩大紅瓔珞,面如銀月,眉如遠山,櫻唇緊閉,神色鎮定。
秦大王但覺那份美麗遠遠壓過了英武之氣,竟比當時在島上稚氣未消的小少女更顯得風華絕代,婀娜多姿。
丫頭長大了!
情人眼裡出西施,此刻在秦大王眼裡,但覺女大十八變,當初瘦弱不堪的小丫頭,竟變成了如此一位絕色佳人。
秦大王只覺得心已經跳到了嘴邊,馬上就要滑出來,手心一個勁地冒汗,幾乎忍不住衝口而出:“丫頭!”
花溶在臺上打量一眼這五百人馬,由於秦大王故意佝僂著身子,她一眼看去,並未瞧見他,只按照慣例,先講軍紀,再講一些騎射技巧,就讓他們開始練習。
她邊走邊看,不時糾正一些錯誤的動作要領,剛糾正了一個人的拉弓姿勢,轉過身,只見面前佇立著一尊鐵塔似的身子,一雙眼睛正炯炯地盯著自己,卻不是秦大王是誰?
她幾乎尖叫起來,卻強行忍住,心裡也不知是高興還是恐懼。高興的是秦大王終究沒死,恐懼的是,他此番前來,自己要如何才能擺脫?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平靜道:“你怎麼還不練習?”
秦大王見她如此平靜,也一怔。她自來懼怕自己,每次都跟老鼠見了貓似的,何故今天,卻眼神凌厲,毫不慌亂,竟顯出幾分高高在上的威嚴?
第十九章 秦大王投軍(2)
多少年了,方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面對面,記憶中嬌弱的容顏已經增添了風霜,卻更多了堅毅和沉穩,彷彿在無言地宣佈“你不要惹我,我什麼都不會怕!”
秦大王一笑,提了大刀,呼呼舞動幾下:“我就不用練了,要攻打金兵,你可以派我做先鋒。”
周圍正在訓練的人本就好奇這大漢的身份,見他如此厲害,不禁紛紛看過來。
那次生離死別後,花溶也不是一點沒有擔心過他,但一想到他的作為,又心亂如麻,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他,又怕他在軍營中搗亂,引起騷動,果然,一名新兵起鬨道:“秦大王,你要真厲害,就跟花教頭比試一番……”
“好啊……”
“比什麼呢?”
“比刀法,就比刀法。”
“不對,花教頭擅長射擊,那不公平,就比射箭。”
……
眾人七嘴八舌,秦大王充耳不聞,只是死死地盯著花溶,呆了一陣子,忽聽得花溶厲聲道:“秦尚城,數數你的三根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