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下之鬼,難忍這恐怖氣氛,連番聞聲而不現身,精神上實難忍受,心靈上更為痛苦,直與凌遲處死前心靈上的痛苦無異。
那迫魂刀周衝,本是鐵錚錚的漢子,個性直爽性急,憑手中鋸齒鋼刀,曾遇南七北五各省英豪,就把刀擱在他的頸子上,也休想使他皺一下眉頭,現在這位女子,三番五次的來此恫嚇,怎能夠使他忍耐下去。
知了兩聲,卻早已寂然,那位只出聲,始終不現身的女子,仍然沒現出身形,就連那位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也沒有立刻出現,室內三人,均無話好說,一時之中,寂寞無聲,外面庭院,更無半點聲息,室內屋外,一片沉寂,不由的增加了恐怖氣氛,這時的谷雲飛真是愁腸百結,面上時而青,時而白,心頭情緒,又豈能寧靜,本以為大幻神丐,和麻鬼老人,能及時現身,可將那女子趕走,豈知那女子在外,肆無忌憚囂張的時候,兩人並未現身,就連一點聲息,都未發出,顯然這女子的武功,已超越兩位,則兩位知難而退了。
唐棣心中也是奇詫,待心中稍為平靜,壓抑下了激怒,才向谷雲飛問道:“老英雄,向你尋仇的這位女子,究是何人,這仇恨又是怎生結下的?”
谷雲飛因為過去兩夜晚上,均受這女子屢次前來騷擾,哪敢睡眠,而今天晚上,從日落到現在,已有兩個時辰左右,又屢受敵人女子前來恫嚇,又加上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這一鬧,到現在已是筋疲力盡,精神萎靡之極,乃又一嘆,剎那間,令人有老態龍鍾之感,遂聽他說出這段十多年前的往事的梗慨來。
原來在十多年前,谷雲飛金盆尚未洗手,仍然在刀頭喋血,以保鏢為生,就在這邯鄲城中,設有威遠鏢局,威震北方,聲譽卓著,生意倒也興隆,凡是重要物品,向外就運送是多數委託威遠鏢局派人護送,十數年來,倒也平安無事,從來沒有出過差錯。
一日北京城中分號,接保一批紅貨,言明以暗鏢方式,保送嶺南。那批紅貨,價值連城,但那時北京城南下,經保定府走邯鄲的這條路上,甚是平靜,谷雲飛憑囊中三十二顆鐵蓮子,手中兩儀劍,劈空掌隔山打牛,威名遠震,太行山中便有些綠林人物,確也不敢捋虎鬚,攔路搶劫,況且谷雲飛平素為人慷慨,仗義疏財,對武林中的朋友,是有求必應,向不吝嗇,人緣極好。
凡是綠林中的人,看見威遠鏢局的旗號,不但不下手強搶,反而暗中加以保護,谷雲飛因有此信心,是以即命令分號,接下這筆買賣,派人護送南下,但是一過黃河,進入三湘境界,可就不同了,尤其嶺南境界,黑白兩道人物認識不多,谷雲飛豈能放心,這批紅貨,價值太大,谷雲飛在邯鄲接得這批紅貨後,便決定親處護送,哪知這日才到黃河渡口忽地來了一輛騾車,那輛騾車華麗已極,車蓬周圍,均用深藍色呢絨圍起,蓬頂上外面用黑色雨布覆蓋,兩留側有視窗,外蓋黑色絨布,前面蓬簾,用彩色絲線,繡有牡丹,飛禽,兩匹粟色騾子肥碩健壯,毛色發光,這種車輛,在官道上,也是有所見,多為官宦或豪富人家,妻女等乘坐,只是這輛騾車,著實奇怪,僅有一個趕車的壯漢,車上繡簾低垂,前後並無跟隨人馬,深為怪異,如依常情來看,像此種華麗騾車,車內定是女眷,在路上行車,最起碼也有三,五匹坐騎;跟隨保護,待得與騾車同到渡頭,只見車上走了一個女子來,三十上下,美豔之極,尤其是一身白裝,白得惹眼,皆因那時已是深秋,天氣甚冷,這女子卻仍著絞綃衣裙,尤其是下車之頃,女子雖是緩緩而行,但其步履輕盈俐落,如何瞞得過他一雙老眼,一眼便看出,此白衣女子,武功不弱,內力深厚,衣服雖單薄,竟能抗冷風,面色紅暈,身輕似絮,兩腳著地是竟無半點聲響,雙眸明亮,圓而有神,更顯出富有機智,精明內蘊。
谷雲飛心在奇異,這才留了神,暗暗作了戒備,待得過了黃河,若然人車同渡,上岸必是人先車後,谷雲飛從未遇過敵手,倒也不放在心上,但若無事發生,豈不更好,故爾搶先上了岸。
要知那批紅貨,體積本來不大,便是身上就可揣帶,再者所謂暗鏢,更不張旗行車,多為隨身揣帶暗藏物品,這樣便免去在路上惹眼招禍,並且行程也快。
谷雲飛只帶了位趟子手同行,兩人裝扮成趕集的行人,乘坐兩匹快馬,趕往目的地,哪知走出不到十里,忽聽身後傳來轆轆車聲,得得蹄音,聞聲,便知車行甚急,便從馬上回頭一看,早見塵土飛揚,車行飛快。
谷雲飛當時一怔,待看出正是那華麗的騾車,登時心中雪亮,來人必想圖謀不軌,谷雲飛藝高膽大,並不畏懼來人,一聲冷笑,連劍也不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