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甚麼好東西了?老兄何必甘冒大險,巴巴的到皇宮去盜了
出來?”曲三微笑道:“這個你就不懂了。”郭嘯天道:“這道
君皇帝既然畫得一筆好畫,寫得一手好字,定是聰明得很的,
只可惜他不專心做皇帝。我小時候聽爹爹說,一個人不論學
文學武,只能專心做一件事,倘若東也要抓,西也要摸,到
頭來定然一事無成。”
曲三道:“資質尋常之人,當然是這樣,可是天下盡有聰
明絕頂之人,文才武學,書畫琴棋,算數韜略,以至醫卜星
相,奇門五行,無一不會,無一不精!只不過你們見不著罷
了。”說著抬起頭來,望著天邊一輪殘月,長嘆一聲。
月光映照下,郭楊二人見他眼角邊忽然滲出了幾點淚水。
郭楊二人回到家中,將兩件金器深深埋入後院地下,對
自己妻室也不吐露半句。兩人此後一如往日,耕種打獵為生,
閒來習練兵器拳腳,便只兩人相對之時,也決不提及此事。兩
人有時也仍去小酒店對飲幾壺,那跛子曲三仍是燙上酒來,端
來蠶豆、花生等下酒之物,然後一蹺一拐的走開,坐在門邊,
對著大江自管默默想他的心事,那晚林中夜鬥,似乎從來就
不曾有過。但郭楊二人瞧向他的眼色,自不免帶上了幾分敬
畏之意。
秋盡冬來,過一天冷似一天。這一日晚間颳了半夜北風,
便下起雪來。第二日下得更大,銀絮飛天,瓊瑤匝地,四下
裡都白茫茫的。楊鐵心跟渾家包氏說了,今晚整治酒餚,請
義兄夫婦過來飲酒賞雪。吃過中飯後,他提了兩個大葫蘆,到
村頭酒店去沽酒,到得店前,卻見一對板門關得緊緊地,酒
簾也收了起來。
楊鐵心打了幾下門,叫道:“曲三哥,跟你沽三斤酒。”卻
不聽得應聲。隔了一會,他又叫了幾聲,屋內仍無應聲,走
到窗邊向內一張,只見桌上灰塵積得厚厚地,心想:“幾天沒
到村頭來,原來曲三已有幾天不在家了。可別出了事才好。”
當下只得衝風冒雪,到五里外的紅梅村去買了酒,就便又買
了一隻雞,回到家來,把雞殺了,請渾家整治。
他渾家包氏,閨名惜弱,便是紅梅村私塾中教書先生的
女兒,嫁給楊鐵心還不到兩年。當晚包氏將一隻雞和著白菜、
豆腐、粉絲放入一隻大瓦罐中,在炭火上熬著,再切了一盤
臘魚臘肉。到得傍晚,到隔壁去請郭嘯天夫婦飲酒。
郭嘯天欣然過來。他渾家李氏卻因有了身孕,這幾日只
是嘔酸,吃了東西就吐,便推辭不來。李氏的閨名單字一個
萍字,包惜弱和她有如姊妹一般,兩人在房中說了好一陣子
話。包惜弱給她泡了一壺熱茶,這才回家來張羅,卻見丈夫
和郭嘯天把炭爐搬在桌上,燙了酒,兩人早在吃喝了。
郭嘯天道:“弟妹,我們不等你了。快來請坐。”郭楊二
人交好,又都是豪傑之士,鄉下人家更不講究甚麼男女避嫌
的禮法。包惜弱微笑答應,在炭爐中添了些炭,拿一隻酒杯
來斟了酒,坐在丈夫下首,見兩人臉上都是氣忿忿地,笑問:
“又有甚麼事,惹得哥兒倆生氣了?”楊鐵心道:“我們正在說
臨安朝廷中的混帳事。”
郭嘯天道:“昨兒我在眾安橋頭喜雨閣茶樓,聽人談到韓
亻
尼
胄這賊宰相的事。那人說得有頭有尾,想來不假。他說不
論哪一個官員上書稟報,公文上要是不註明‘並獻某某物’的
字樣,這賊宰相壓根兒就不瞧他的文書。”楊鐵心嘆道:“有
這樣的皇帝,就有這樣的宰相;有這樣的宰相,就有這樣的
官吏。臨安湧金門外的黃大哥跟我說,有一日他正在山邊砍
柴,忽然見到大批官兵擁著一群官兒們過來,卻是韓宰相帶
了百官到郊外遊樂,他自管砍柴,也不理會。忽聽得那韓
胄嘆道:‘這裡竹籬茅舍,真是絕妙的山野風光,就可惜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