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他夾菜,他就吃一口,如果我不加菜,他甚至連筷子都不動一下。
他一直不怎麼說話,可老崔敬他酒,他也喝,給了他東西,他都收著,老崔遞過去的鳳凰單樅(永嘉周熙給的),他就替裴檀收了一斤。
要說楚薔生和裴檀的關係,那就是明擺著的事。
楚薔生位高權重,幾乎比裴檀的官位還要高,但是他根基實在太淺,就好像長在鹽鹼地上的水稻,小風一吹就一直打蔫。
而裴檀雖然說軍職,可他背後是整個清流,幾個門閥!那群人和皇室之間互相聯姻,迎送嫁娶,關係交橫連縱,錯綜複雜,真可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楚薔生收了錢,收了禮,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他臉頰都是淡紅色的。楚薔生側身在我身邊說,“承怡,能做我都做了,酒也喝了,飯也吃了,我先走了。”
然後,他就起身告辭了。
老崔也沒有真心想要攔他。
老崔一臉諂媚的把楚薔生送出大門之外就回來了,看見我端著一碗餛飩麵正吃的津津有味,我喝了酒之後只想吃麵,老崔湊過來說,“最近你行情見漲。”
我嘴巴里面嚼著馬蹄鮮肉餛飩,含糊不清的問,“怎麼,又有人想買我的古董字畫?我可告訴你,我不賣!崔碧城,別以為我不知道,那些出大價錢買我古董的人都是你攛掇來的。”
“不是!不是!”崔碧城腦袋搖晃的跟個撥浪鼓似的,他趕緊說,“不是,這次絕對不是有人想買你的寶貝東西,這次是……”
他忽然壓低了聲音,嘴巴都貼在我的耳朵邊上,啞著聲音說,“在閔浙沿海一個小縣的荒山上挖出銀礦了,有人想把那個送給你,……,銀子可不是黃金,根本就不用換手兌換!只要挖出銀沙,煉出白銀那就是錢!整整一個銀礦,怎麼樣,出手大方吧。不過你也別擔心,誰都知道你是太子一黨的,黃金都不換,哥哥替你擋駕了。”
“我就對那個人說,什麼,送祈王一個小小的銀礦就想把人拉過來,這不是寒磣人呢嘛!你說對不對?”
我當然知道,外面人挖空了心思,想著法的要送我東西,把我拖下水。
這些年來,崔碧城當真是替我擋了不少麻煩,不過他也趁著這些事,把自己的腰包塞的鼓鼓的。
他很喜歡錢,很怕自己變窮,他說自己上輩子就是王寶釧,是個有丈夫的寡婦,苦守寒窯十八年,沒酒,沒肉,沒錢,沒男人,活活被餓死,窮死,曠死的。
老崔說,他這輩子就是來撈錢的!
撈錢之餘,他到底還會想想他的家人。
還有我。
我知道他對我好,而且絕對是誠心的!他看著我,就好像看著一座銀礦!我們連個也是一對冤家,我坑他銀子花,他心肝顫抖到恨不得咬死我,又不敢當真下嘴來咬。
對於老崔和我關係,杜小公子曾經送了老崔一句話,
——君以此始,則必以此終。
這不是杜玉蟬自己說的,是他翻看《左傳》的時候摘抄的。
在他看來,老崔固然是三殿下的人,我是太子的人,不過我們表兄弟兩個卻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最終,跑不了我,也蹦不了他。
雍京是如此的神奇!
亂麻一樣,包容一切,卻沒有佛陀的憐憫和慈悲。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溫好的酒都已經冷了,就算是用紅泥小火爐溫著,可它還是冷了。
我捧著我的混沌面,吃的一頭熱汗,一臉滿足。在老崔以為他這次可以吞下半座銀礦(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我能吃的下一座銀礦,他不行,他想吃,沒有這麼大的嘴,也沒有這麼大的肚子)的時候,我啪的把碗拍到桌子上。
我揪著老崔的耳朵嚷道,“快去!讓他們拿那個銀礦也來寒磣寒磣我!!!”
老崔的酒肉已經是三天前的事情了。
可他說的話,一直在我腦子裡面轉來轉去的。
在他們看來,我和太子,就好像楚薔生和裴檀。
沒有人知道確切的訊息,也沒有人知道究竟發了什麼,究竟為了什麼,他們只認定必然會為了太子殿下掏心掏肺,赴湯蹈火在所不惜。這沒有任何需要懷疑的,就好像春天必然草長鶯飛,秋天必然萬物肅殺一般。
老崔恨太子恨的牙根癢癢,可他從來不會真的勸我反水。
我爹讓我順著太子的脾氣,他說他很難。
柳叢容嫌我對不起太子。
裴檀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