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的功夫就完事兒,然後爬床上倒頭就睡,天一亮給錢走人。是不是你說的!要是都像我這麼逛相公堂子的,你們的生意就省勁兒多了!”
我拍了拍柳一的肩膀,“就衝您這話,我最多給您一百五十兩。不過我真喜歡小蓮,這麼著吧,二百兩!我也別還價了,就吃個虧,你也別較真了,大家湊合湊合,給小蓮贖了身,總算做件好事,是不是?”
柳一瞪著我,忽然他哭叫起來,“您說說,您這不是要剜我的心頭肉嗎?我的兒呀,苦命的小蓮!祈公子,您連贖身的銀子都不肯出,這麼刻薄他,你,你於心何忍!?”
“這位公子!”柳一忽然拉著崔碧城,“您是和祈公子一起來的,您來評評理。小蓮沒了爹媽,我就拿他當親兒子一樣。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羅綢緞,還要學琴棋書畫,哪一樣不是我伺候的?他現在出落的這麼好,剛有了一些名氣,就被人硬要強買了去,您說說,這可讓我苦命的兒怎麼活呀~~~~~~~~~~~”
崔碧城有潔癖。
柳一剛沾身的時候,他嚇得一哆嗦,嫌惡的看著柳漪夢乾嚎。
崔碧城不笑,不哭,不說話,不看賬本,不數錢的時候,居然看上去婉約銳智,側帽風流。
我看他的時候,一張出自前科探花,如今的左都御使楚薔生之手的狂草橫幅正好在崔碧城身後,和他相得益彰——江左風華!
崔碧城看著柳漪夢,等他不再幹嚎,他扶著柳一在旁邊的繡塌上做好,又從旁邊的小侍童手中拿過浸水的絲帕遞給柳一。
此時,崔碧城用他學來的清澈纏綿的永嘉語調說,“公子,您找錯人了,小生只是來打醬油的。”
聞言,柳漪夢倒地,吐血不已。
他嘴巴手腳抽搐,好似發羊癲瘋,再也無法反駁。
我以二百兩的價格買到小蓮,押著柳漪夢寫了賣身契,給他滙豐票號的銀票,銀貨兩訖。
小蓮的胳膊是新斷的,大內有西域修羅教接骨秘藥,專門生斷骨順筋脈,尤其是新斷開的骨頭療效最好。如果是陳年舊傷,據說還要再打斷一次,必須讓瘡口流血才能用藥。
崔碧城把他的馬車弄了過來,我們坐馬車回家,然後我到了祈王府就把流著口水睡的不亦樂乎的黃瓜敲了起來,我讓他夤夜進大內拿段骨藥,順便再到太醫局把醫正葉涼真給拎過來,給小蓮治傷。
小蓮一句話也不說,除了眼角有些幹掉的淚痕之外,他再也沒有哭過。
他長的不是那種出眾的美麗,如果不是火眼金睛,很容易就忽視他了。
可是小蓮臉部的線條卻柔和到了極致,好像是被什麼人精心挑選過,精心拼在一起。
還有他的眼睛……那是一雙我只見過一次就再也無法忘記的眼睛——黑色潭水一般,有瞬息萬變的浮光。
我捧著他的手對他說,“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忍一忍,也許會很疼,不過為了不讓你落下殘疾,這斷開的骨頭縫必須對正了才能敷藥。葉太醫醫術很高明,他會……”
小蓮的眼睛像貓,他不說話,可是他的眼神卻跟著說話的我轉動,讓我感覺到似乎他已經被我深深吸引,他的眼神由最初的會意,生出一種貌似是體諒的情緒。
這麼看來,他不怪我。
葉涼真給小蓮裹了傷之後就連忙告辭走了,今天太醫局他當值,走不開。我也不留他,我這裡還沒有五個人的被褥和夜宵。
我把從觀止樓帶來的點心餵了黃瓜,他一邊吃,一邊哭泣,鼻頭紅紅的,這不禁讓我懷疑起,‘豐膳’的酥餃裡面加入的其實不是青絲玫瑰,而是虎皮尖椒!
黃瓜哭泣著,一邊把我本來準備給我們四個人(我,崔碧城,小蓮,黃瓜)第二天做三餐的點心全吃掉了,導致我從一入睡就開始鬱卒,一直鬱卒到今天早上。
我抱著被子尋思了半天,嘆了口氣,不起來不成了,再不起來,估計就真的一口吃的也沒有了。
崔碧城正在院裡練太極拳,他現在是甩手掌櫃的,橫草不拿,油瓶倒了不扶。他說每月要我包他吃住,現在雍京市面上五百兩銀子一個四合院,他每個月給我五百兩的租金就想找個地方住,外加吃飯,我認!
小蓮梳洗完畢,正在一旁看著,傷筋動骨一百天,他的左胳膊上了兩到木質的夾板,固定好了,用白綢子吊在前胸,而黃瓜則在一旁燒水沏茶。
我叫黃瓜過來,給了他二十個銅錢,另外讓他到廚房找一個砂鍋,然後到後面的大街上先買一兜包子和一鍋小米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