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驚,“這是甚麼玩意?”
崔碧城冷笑,“這就是太子,杜閣老玩空心思求而不得的好東西——杜家的私賬!”
“啊?這麼多?我以為你就記了基本賬冊呢。”
“幾本賬?”崔碧城鄙視的看了我一眼,“要是基本賬的事兒,杜家和嘉王他們能怕成那個德性?我有杜家在江南二十年的明細,甚至還有一些和他們有銀錢往來官員、商人、小吏的證詞、杜小閣老的親筆書信。我把這玩意一拿出來,杜家的人還不得跪下磕頭叫爹?”
我蹲下去,伸手開啟一口木箱,裡面整整齊齊的碼著賬冊,我拿過來一本,開啟一頁,上面寫著‘鳳化二十七年,六月,江南絲織上等絲綢一萬匹,無須向戶部入賬’。
我嘀咕著,“鳳化二十七年……一匹絲綢十八兩銀子,一萬匹就是十八萬兩白銀,不向戶部入賬,這筆銀子自然就不知去向了……嘖嘖,老杜他們可真有錢……”
崔碧城很得意,“怎麼樣?這個可是我用命換來的東西,有了它,我想幹什麼都成。他賬冊給太子改換門庭也可以,又或者是要挾杜家為我所用。……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眉毛皺的像一個死疙瘩,你想什麼呢?”
我忽然看到那邊畫像下面有個細長的供案,案的正中央放著一個盒子。
我不自覺就想看看,那裡面是什麼。
我繞過放著木箱子的大洞走過去,拿起來那個盒子,開啟,裡面是一個黃金鎖,就是小孩滿月時候戴的長命鎖。上面刻了幾行小字,我對著從雕花窗透進來的陽光仔細看,那裡寫著:
——無父何怙,無母何恃,白草枯荄,荒途古陌,朝飢誰飽?
像是兒子對父親說的,又像是父親對兒子說的。
無論誰對誰說的,這句話都是生離死別之際,陰陽兩隔之時,死去的那個人對活下來的人說的。
……
很奇怪的感覺。
我就感覺自己的心,似乎被什麼抓了一下,又疼又澀。
“喂,承子,別亂動這裡的東西,誰知道有沒有毒?”
我回過頭問崔碧城,“你是怎麼把賬冊放進這裡來的?”
崔碧城過來,把盒子從我手中拿過去,然後還算恭敬的擺放回它原來的位置,他這才說,“你知道緹騎用的那種蟬翼刀嗎?”
我點頭,“就是薄薄的小片刀,沒有刀柄,鋒利無比,直接用來割斷對手喉嚨的那種刀?”
“對。那種刀一直由雍京製造局兵器司打造。蟬翼刀就是趙汝南做的,製造局還有他的存檔,我查了很久,才查到這裡。這個人很奇怪,雖然死的很慘,可是居然還有個像模像樣的墓園,又建在古王陵這樣的地方,旁人都不能打擾的,當時覺得好奇隨便逛了逛,可是卻被我發現這裡有密道,可以放東西,所以我就把從江南帶回來的秘檔全部放這裡了。果然,這個地方除了我之外,沒有人知道。太子和杜家,他們兩隊人馬快把雍京城翻遍了就找不到這些東西,這豈不是天助我也?”
我,“那你就別得意了,我給你看個東西。嘉王給的,內廷紅粉舊事,有些人想它想的都睡不著,你手裡的東西是仿製的,真的東西在嘉王手裡。
說著,我把懷中揣著的東西拿了出來,也是一個小木盒,裝著那天羽瀾給我的玩意,我把它遞給了崔碧城。
崔碧城仔細看了一遍那個記檔,然後,他居然崩出來這麼一句話,“嘖嘖,真的看不出來呀,你們家老爺子還挺風流的,人都沒進宮呢,就把人家的身子給佔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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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囧,“亂說什麼?”
崔碧城,“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肯定是你家老爺子在宮外面沾了貴妃娘娘的身子,貴妃娘娘這才進的宮。要不,就咱們家貴妃娘娘那個性子,那個相貌,你覺得她是那種耍心機,爭寵的後宮美人嗎?就先說她的那些對手,我都不說皇后,就說杜貴妃,那娘們出身於崑山杜家,擁有傾國美貌,七竅玲瓏心,才高八斗,你說說,你娘能斗的過她?咱家的貴妃能在後宮站得住腳,還都虧了你們家老爺子。”
崔碧城說著就把那張紙撕了,隨手一扔,我愣是沒有攔住。
我大急,“喂,你這是做什麼?”
傍晚風大了些,碎掉的紙片一下子就被風颳跑了,飛過桃花林,掉落在遠處的山澗中。
崔碧城把馬鞭收起來,抱著脖子,用捲起的鞭子點著自己下巴,他說,“反正都是他們找人拓下來的,不作數。說吧,嘉王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