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入杜家墳。這幾年我在杜家還能有口飯吃,不過是倚仗著有季璋這個好朋友,小閣老有私心,自然要退讓一步。”
杜玉蟬心存怨恨,連他的親爺爺,親爹都只稱呼為閣老,小閣老。
鐺!——
是一顆小石子落地的聲音。
“你對他說這些做什麼?”崔碧城忽然不高興的打斷杜玉蟬,“這事和他沒有關係。”
“聽我把話說完。承怡,季璋人不錯,就是有點傻。心眼實誠,為人莽撞,往好處說,這叫忠肝義膽,俠骨柔腸,其實就是替人衝鋒陷陣,擋槍擋劍的炮灰。”
崔碧城一把想要捂住杜玉蟬的嘴巴,卻被杜玉蟬躲開了。
別看杜小公子平時一副文弱豆芽菜的模樣,其實精通六藝,能騎馬,能射箭,比整天撥拉算盤珠子的崔碧城敏捷多了。
“不過我不擔心季璋,他再傻,終究還有人呵護他。”
老崔是個大好人?!
老崔心眼實誠,為人莽撞??!
老崔還能忠肝義膽,俠骨柔腸?!
杜公子,你確定你口中的人不是我姬承怡,而是崔碧城?那你一定對老崔恨之入骨,你這是在毀他呢。
嗯,我握拳,我點頭。
我堅定心中的想法。
杜玉蟬在說反話臊崔碧城。
杜玉蟬說,“大殿下是好人。整個雍京城,除了崔碧城,也就只有大殿下為人厚道了。我想把我妹妹託付給大殿下,請您費心照顧。給她吃喝就好,別讓她餓著,也別讓她再見杜家人。只要閣老、小閣老見不到她,太子殿下終究會念在一載夫妻的情分上,不再為難她了。”
我看著杜玉蟬那張神佛一般的臉,尋思著,“玉蟬,你這話裡有話。”
杜玉蟬但笑不語。
一陣風吹了過來,飄下一片桃花,有一朵落在杜玉蟬的頭髮上,他自己伸手指,把花瓣捻了下來。
杜玉蟬把花瓣遞給我。
遲了一下,我終究還是接了過去。
我抬頭,偷偷看了一眼東宮側殿那位宮裝美人。
她也轉過身,偷偷的看著我們。
儲妃的臉極美,像太廟掛著的那些端莊,文靜,絕色,雍容華貴,帶著長長而尊貴的封號死去的歷代皇后們。
遠處,水鏡臺的絲竹聲響熱鬧到了極點。
漫天的煙花,光華奪目,象徵著帝王的隆寵,高不可攀,卻盛極一時,絢爛繁盛,可是,一時半刻之後,終將歸於靜寂。
就好像一盒墨汁滴入東海,什麼也看不見。
哦,話說回來,要是再能看到東海被染成黑漆漆的一鍋墨,才叫有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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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碧城和杜玉蟬入夜之前離開了。
我回水鏡臺宮宴那邊去看我娘,我和她說一聲,為了不打擾她和我爹的春宵,今天晚上我就回玉熙宮睡覺。
宴會還在繼續,水鏡臺上才子佳人情意綿綿,臺下是玉液瓊漿,酒酣耳熱的人們。
初春的夜晚有些涼意,我父皇擁著白色的狐裘坐在那邊,原本在他手邊的杜貴妃已經離席,我娘還陪在他身邊,卻也換下那一身要人命的什錦果脯裝束,穿上了一身還算質樸的緋色鳳袍。
我過去對她敬了杯水酒,又對我爹狗腿了一番,這才盡興而回。
自從我搬出了玉熙宮,那裡就沒人住了。本來應該賞給未成年的皇子,或者是公主住,可是比我小,還沒有自己宮殿的皇子就是越箏,他一直跟著他娘住,所以玉熙宮就空了下來。但是不知道是誰的命令,這裡一直沒空,反而每天都有人過來打掃,被褥都是新做的,還燒著暖燻爐。
剛才喝了幾杯酒,沒喝爽快,如今又有些心煩氣躁的,於是我翻出自己私藏在這裡的汝窯酒壺,再讓人從酒醋面局那裡搬過來幾罈子太雕酒,就在園子中牛飲起來。
我腦子亂,亂的跟一個大麻團一樣。
我就感覺,自打我出孃胎以來,就從來沒有這麼亂過。
——那時,太子用我的私賬逼你就範,想來是你自己願意的。我就說,私情這種事情,一個巴掌拍不響……
……我知道你喜歡太子,可這全天下的人你儘可以隨便喜歡,唯獨不能喜歡上他!
這本來是很荒謬的兩句話,比杜玉蟬告訴我,其實崔碧城是個大好人,而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