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發抖,不是高興的,而是嚇的。我覺得我就是那根枯骨,被太子拖了出來,為他的雄才大略添上一抹慈悲的緋色。
我用力向後蹉,文湛扣住我的手腕把我向前拖。
他看著我的眼神像野火一樣,“我說過,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光明正大的站在我身邊。”
可我被嚇的徹底慫了。
他說什麼我都聽不清楚,也不想聽。
我只知道用力的掙扎,他只是扯住我,在我們推拉之間,我的腦門直直的撞到大殿的宮門上,眼冒金星,昏死過去。
我的夢就開始了。
這個夢像一個熱乎乎的大肉餡餅,把我悶在中間,放在炭火上烤,還滴著滋滋油脂的香氣。
“王爺……王爺?”
有人推我,我猛地從船上鯉魚打挺一般的坐起來,一直蓋在我腦門上的布巾掉了下來,被我接住。
我一抬眼,嘿,居然是黃瓜。
我這是在家嗎?
回過神,我看了看周圍,明顯是東宮。
我怎麼會在東宮呢?
“黃瓜,你怎麼來了?我怎麼在這裡?”我的腦子亂成一團麻,我抓住黃瓜的手,“誒,我剛才做噩夢來著。夢見特別多的事,最可怕的一件就是我爹說,我不是他親生的,所以要被廢黜為庶民,宗人府要把刻著我名字的玉碟都砸了,我的田產,還有王府都要被查抄了,崔碧城也這樣,他的留園買賣什麼的也都保不住了。還有,我記得好像我爹病了又好了,我娘死了又活了。還有……皇后好像沒了,裴家完了,杜家似乎也散了……太子,他……文湛我想不起來他怎麼樣了,好像夢裡沒他……”
黃瓜也不說話,他蹲在我腳邊,給我穿鞋子。
他聽著我嘰裡咕嚕的說了一大通,他也不答話,我自己說著說著,不知怎麼了,就說不下去了。
他還是不答話,就那麼蹲著,也不抬頭。
我試探著問他,“我說的,是不是都是真的?”
……
他點點頭。
半晌,我就輕輕‘哦’了一聲。
然後說,“黃瓜,他們把你也收回去嗎?”
很久,他輕輕點點頭。
我,“你是宮裡的人,現在李芳又當紅,他們不會為難你吧。”
黃瓜又點頭,“是回司禮監。”
他的手指攥住我的褲子腿,“其實,我還想跟著王爺,可又怕給您招禍。”
我說,“是呀,我現在連自己都養不活了,怎麼能再養你。再說,你一回司禮監就是四品的正印太監,以後說不定新主臨朝,還要重用你,那個時候說不定你還能接濟我一些,所以你現在可千萬不能糊塗,放著司禮監不待著,跑到我家給我添亂。”
我說著說著,又說不下去了,就感覺眼睛潮乎乎的。
他忽然抬頭,“王爺,您以後不在宮裡嗎?”
我搖頭,“我在宮裡算什麼?對了,以後別叫我王爺了,我什麼都不是。皇上說,我爹給我留的名字是毓字,他說我叫趙毓,可我連我親爹是誰都不知道……”
他,“太子他……”
我只是搖頭,似乎有一根鋒利無比的刺卡在脖子裡,咽不下去,又咳不出來,堵的難受。
黃瓜扶著我起來,他說,“那奴婢就叫您最後一天的王爺吧。今日您得回王府,因為今天是宗人府奉旨抄家的日子,您得回去跪著接旨。”
午時,我跪在祈王府大門外,看著一群近衛軍把我王府的黑檀木金字的匾額給卸下來,扛走了。我連忙磕頭謝恩。因為我的腦門本來就是青腫的,所以顯得異常虔誠。
近衛軍的人倒是沒有難為我,就連在抄我家的那些古董字畫的時候,也是一板一眼,沒有發生哄搶和暗地私藏的醜惡事情。
那些東西被裝在十尺的大木箱裡面,一個一個的向外抬。王府外的一條街上堵滿了人,老百姓沒見過這個陣勢。
本朝很有名望的,雍京城裡都算的上的,皇長子親王被抄家,同時被罷黜為民,這可是大新鮮事,這個熱鬧不看白不看。這裡的人也不全是看熱鬧的,還有做小買賣的。什麼賣麥芽糖山楂的,賣酸梅湯的,還有賣摺扇和雨傘的,把平日裡四平八闊的一條大路堵的水洩不通。
不光這裡,據說抄老崔留園的時候,外面堵的人更多。
大家都知道崔家大老闆崔碧城富可敵國,所有人都想看看到底能從他家裡抬出什麼價值連城的寶貝來?是不是金銀珠寶都像堆山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