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宓笑道:“虧得是走水路,要是走陸路,這麼多兵馬輜重拖累,起碼得三個月才能從東南歸來。我跟韋左相他們這麼說了,可是他們都不信。哈哈,顏平章還說你們必定是先會長安城見陛下呢,顏平章,現在怎樣?沒話說了吧。”
顏真卿咂嘴道:“確實沒話說,還是李老將軍瞭解相國。我本以為相國平叛之後必先回長安見陛下的。話說相國啊,您怎麼沒先去長安見陛下呢?怎麼直接便率軍回劍南了。”
王源微笑道:“怎麼,顏平章似乎不太希望我早會劍南呢。”
顏真卿忙擺手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您是當朝相國,平叛之後該先去見陛下才是。您直接回劍南,豈非都沒去見陛下麼?”
王源微笑道:“顏平章說我該去先見陛下,原該如此。但現在百廢待興,陛下也剛剛收復長安和洛陽以及河北之地,現在也挺忙的,也不必去打攪他了。況且我歸心似箭,手下兄弟們也出征這麼久,我只想帶著他們早日回到劍南,讓他們和家人團聚,享受平叛之後的安樂,顏平章不會覺得我此舉不應該吧?”
顏真卿忙道:“應該應該,王相國……”
王源擺手道:“從現在開始,諸位莫要叫我相國了。我已經奏請朝廷,辭去相國和平叛兵馬大元帥之位。我本非相才,何必佔著這個位置。叛亂平息了,我這個平叛大元帥的職位也該卸任了。陛下的聖旨一旦批覆,我便不再是相國了。也許顏平章和韋左相可以勝任這個位置,不久後你二人倒是要趕緊去長安覲見陛下,目前的時局,正是你們大展身手的時候呢。”
“什麼?相國辭去相國之位了?這怎麼可以?相國,沒有您坐鎮,天下如何安定。誰當相國也沒您能服眾啊。”顏真卿驚詫叫道。
王源皺眉道:“我說了,不要再叫我相國了。當我親近便叫一聲二郎,若是覺得這個稱呼不合適,便直呼其名也可。什麼離開我無人能服眾這樣話再也休提,離了誰也照樣秋去春來日升日落,天也塌不下來。”
顏真卿還待再說話,韋見素察言觀色立刻搶前笑道:“今日是迎接相國凱旋的好日子,那些事回頭再說好了。來來來,相國,咱們給您備了凱旋酒,去綵棚之中坐飲暢談一番再說。”
王源轉頭一看,這才發現廊橋東側的一片空地上搭著一座綵棚,裡邊擺著七八桌酒席,顯然韋見素他們早已準備好了這些在此迎候自己。
“哈哈哈,好,正好也餓。兄長,咱們一起入席吧。”王源笑著向高仙芝道。
高仙芝笑道:“我早就肚子餓的咕咕叫了,午時本該吃些乾糧的,但你急於趕路,怕是知道會有這麼一頓豐盛的宴席吧。”
王源笑道:“你當我生著狗鼻子麼?能嗅到到酒菜的味道麼?”
眾官員轟然大笑起來。韋見素伸手道:“相國請入席,高大帥請入席。”
王源皺眉道:“韋左相,我說什麼來著?不要再叫我相國了。”
韋見素笑道:“聖旨不是沒下來麼?相國說辭,陛下恩准與否還不得而知呢。待陛下真的恩准了,下官便不這麼叫了。一日聖旨未下,您不都是相國麼?”
“是啊是啊,還是韋左相說的在理。”眾官紛紛道。
王源翻翻白眼道:“好像我竟然無言反駁了。”
“呵呵,入席入席,我等還等著聽相國力守揚州,滁州城下剿滅叛軍的故事呢。”韋見素呵呵笑道。
王源微笑點頭,舉步欲行時又轉過身來,朝著橋頭緩步而去。
萬里廊橋的北邊,處於安全考慮被限制在橋北的百姓們熙熙攘攘的擁擠著,一個個踮著腳尖往橋南觀瞧,希望能看到王相國的身影。但距離太遠,視線又被官員們所阻擋,只知道王源已經到了橋頭,卻看不見他。百姓們都有些失望。
忽然間,有人看到了王源正從廊橋南岸上橋往北邊走來,人群頓時沸騰了起來。
“王相國,王相國。是他,沒錯。”
“給王相國請安,王相國您長命百歲,多子多福。”
“王相國是咱們的救星,王相國是大好人。”
百姓們欣喜若狂,大聲的叫嚷著。橋頭守衛的神策軍士兵忙嚴陣以待,以防百姓們衝上橋面造成混亂。
“咱們大夥兒給王相國磕頭,王相國平了叛亂,咱們很多人都能回家了。”有人大聲的叫喊著趴在地上給王源磕頭,頓時其餘百姓紛紛跪倒在地,黑壓壓的人群像山崩地裂一般的跪倒了一大片,人人磕頭如搗蒜一般,給王源跪拜行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