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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節　風（下）

採桑尚未來得及詢問，裴湛已經握緊手裡的長矛，雙目赤紅的低吼道：“是蒙則！該死的蒙則！我要殺死他，我一定要殺死他！”採桑詫異的看著裴湛，他突然覺的自從那幾個裹在斗篷內疾馳的人出現後，裴湛的精神出現了很強烈的變化。裴湛赤紅的雙眼緊緊的盯著蒙則飛馳的身影，嘴中無意識的一遍遍重複：“我要殺死他，我一定要殺死他……”隨著裴湛的一遍遍重複，他的身上暴躁而紊亂的情緒一點點的在加強。採桑心中一凜，裴湛在強行催眠自己，以求完成歸化。裴湛應該知道憑自己對外物的感知，還無法達到衝擊自己的大腦搶奪身體控制權，完成自然的歸化的程度。而且就算完成了歸化，憑他的內心世界也無法解決瞬間湧入腦海的如此繁多複雜的資訊。所以他想要反其道而行之，把思想搶奪大腦對身體控制權的過程，改為強行迫使大腦來完成他的思想。採桑想起二人在城樓上的話，立刻明白裴湛希望把大腦催動到瘋狂，竭盡全力拼死蒙則。採桑想不明白作為思慮周全，機敏應變的幕府怎麼可能忽然變得如此情緒化。去華反樸憑藉本能作戰的過程應該是頭腦越簡單才越容易完成。

採桑並不知道這是蒙則無心插柳下做成的結果。蒙則因為上次白放走裴湛心有不甘，所以使出手段強行在裴湛心中種下破綻。雖然裴湛性格剛強吐血落馬，散盡鬱積之氣，但是仍留下對抗蒙則時失利的陰影。此番又處處被蒙則所算，心灰意冷之下他前番在蒙則那裡所受的恥辱如同一粒種子一樣在他心頭瘋長起來。採桑暗道，我怎可眼睜睜看著裴湛墮入心魔？只是他現在情緒激昂如潮水不斷上漲，如何能夠強行阻止？未待採桑想出主意，裴湛一聲大喝聲如巨雷：“蒙則，讓我們來個了結吧。”周圍秦兵猛聽裴湛一聲大喝，忍不住吃了一驚，齊齊後退。

來人正是蒙果的行軍司馬蒙則。為了行動的萬無一失，蒙則決定親自控制宜陽守軍和王賁留下的部隊。雖然他設下陷阱誘捕新安突襲的部隊，但他並沒想到來人竟會是裴湛。當他看到勢如瘋魔的裴湛舞著長矛徑直向他殺來時，竟忍不住一錯愕。蒙則反應也是迅速，立刻猛地一帶馬韁，跨下駿馬長嘶一聲人立而起，勘勘止住去勢。激盪的夜風呼的一聲帶開了他斗篷上的帽子，露出了他那張帶著刀疤的肅殺臉頰。雖然遭遇突變，但是他臉上並未有一絲的慌亂之色，他的眼睛甚至看起來比白天時更加明亮。周圍或聚或散的秦兵見蒙則如此風采忍不住大聲喝彩。蒙則的鎮定自若更加刺激了裴湛，裴湛大吼道：“你又在嘲笑我，好好，今天我和你不死不休。”

蒙則雖然鎮定，但是他的衛士卻絲毫不放鬆。見到裴湛仍奮力衝來，齊齊掣起戟矛前去招架。兩位假佐當先驅馳，裴湛衝至二人前，也不見用什麼招法套路，只一合便將長矛刺入一人心口。另一個假佐一驚，想不到裴湛如此狠準。待要趁機發難，裴湛也不管矛尖猶未拔出，直接用力一輪向他砸來，這一下竟挑著前一人的屍體當頭砸下。那假佐見這般氣勢打法驚得目瞪口呆，似乎都忘了如何招架。裴湛此時雙臂之力豈是一個小小假佐所能消受得，只見他一聲悶哼便摔下馬去再也不動。蒙則見裴湛只兩合便輕易地殺死自己的兩名護衛，不禁大吃一驚，忙環顧左右厲聲道：“圍！”左右聞聲齊喝道：“圍！”

剛才尚在周圍猶豫不定的秦兵聽到蒙則號令都精神一振，齊聲吶喊道：“圍！”此時無數秦兵援軍已經湧入營中，見機忙齊齊挺戟來圍裴湛。裴湛雙目赤紅，死死盯住蒙則策馬驅馳，手中掄矛如棍，攻向周圍兵卒。鋒利的矛尖好像長了眼睛，每一擊都大力揮動都精準的切碎圍堵士兵的喉嚨。一時之間，矛尖點到之處，無不人仰馬翻。而秦兵的每次挺戟刺擊都不可思議的被裴湛用矛頭大力擊回，打得攻擊的秦兵虎口欲裂，再也拿不住手中兵刃。裴湛反應速度之快竟似幾隻手臂同時前後施展。看著衣服頭髮上沾滿血漿，狀若癲狂的裴湛，秦兵雖然勇悍但也不敢再過分緊逼。雖然他們都是沙場上見慣生死的，但誰見過有這般兇惡？一個個都在悄悄議論，這廝莫不是被鬼附身了，若是凡人哪有這般本事。結果秦兵越議論反倒越驚恐，戰死沙場本沒什麼，但是若被鬼傷了只怕自己死了也不得安寧。

採桑遠遠看見裴湛猛如鬼神勢不可擋，心中反倒越來越往下沉。看著人馬均掛滿鮮血的裴湛，採桑心中一片冰冷。採桑內心彷彿有個強烈的聲音在呼喊：“一定要救他，一定要救他。”採桑之前唯恐二人被圍，因此稍稍離遠，抗住陣腳。秦兵見他騎在威風凜凜的白虎之上，疑神疑鬼之下也不敢過分緊逼。採桑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