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誰的?”
阿紫愣在原處,許久才緩過神來。
剛才的聲音,是從這白獸人口中發出的?
這絕不是普通的叫聲,而是一句沙啞的問話。
是從一隻兩丈有餘的巨獸口中講出的人類的語言。
見阿紫只是一臉迷茫沒有要回答自己的問題,白獸人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抬起褐色的眸子盯著眼前的這名身份不明的瘦弱女子。
阿紫半張著嘴,不知所措得朝著遠處的唐寅褐投去求助的目光。
這神態落入白獸眼中,他轉身朝唐寅褐看去,重新審視起眼前這個體格壯碩連自己這樣的成年獸族王子也不是對手的男人。
這樣逆天的能力,他早該想到此人絕非表面上看來那麼簡單才是。
白獸眯起眼,重新朝唐寅褐走去。
“礦石……是誰的?”
白獸的聲音嘶啞,若不去努力分辨,極可能被誤認為不過是一聲普通的獸人的叫喊聲。
唐寅褐對上白獸的目光,毫不畏縮,坦蕩蕩回道:“是我母親留下的。”
得到這樣的答案,白獸一掌踏在地上,一整塊深青色的龍巖礦石瞬間碎裂開來,裂痕如冰花一樣向四周蔓延,直躥向唐寅褐,阿紫,與身後數十隻獸人的腳下。
白獸渾身的毛髮開始閃現出詭異的光芒,將他整個籠罩在一層混沌之中。而白獸仿若渾然不覺,高高抬起頭顱,張開佈滿獠牙的嘴向著夜空長嘯不絕。
耳邊不絕於耳的震天嘯聲連阿紫這個局外人聽來都心神震盪,再定睛朝四周看去,才發現原本沒了鬥志亂作一團的獸人此時個個露出刺眼的利爪獠牙。眼睛睜圓到可怕的境界,口水不斷從唇齒間流下,喉嚨裡陣陣嘶鳴構成一曲讓人毛骨悚然的唱和。
阿紫有片刻的慌神,只覺得自己胸中一腔熱血沸騰起來,難以自持,好像這一刻自己也融入其中,成了獸族的一員。只想要放開一切跟著仰天長鳴起來。
從這可怕的感染力中掙脫出來。阿紫猛然驚醒,看向唐寅褐的方向。
唐寅褐渾身顫抖著,手中緊緊攥住的一刀一匕不住地發出咔嚓聲。睜得渾圓的雙眼裡佈滿血絲,冷到呈現青紫色的面板上蒙著細細的汗珠,衣衫早已溼透,緊貼著身體的線條勾勒出一塊塊緊實的肌肉輪廓。
“阿褐……”
阿紫小聲呼喚著。卻並沒有得到唐寅褐的回應。
此時每一寸肌膚都像是要炸裂開的唐寅褐耳畔迴響著讓自己血液滾燙起來的獸人的呼喊——聲聲都在試圖喚醒他體內的野性。
體內一般獸人的血脈不斷被攪動,身體彷彿被置於滾燙的爐火上煎熬著。面板表面的汗水滲出來,又被灼熱的氣息蒸騰成縷縷輕煙飄散至周圍的空氣中,唐寅褐周身都被這樣的霧氣籠罩起來,身形漸漸模糊起來。
彷彿要炸裂開來的每一寸肌膚都開始蠢蠢欲動。藏在肌膚下的銀色毛髮順著毛孔就要生長出來,獠牙與利爪幾欲破皮而出。
彷彿一具人形的皮囊再也包裹不住住在體內的那一副巨型白獸的靈魂,他要掙脫這樣的偽裝。重新主導唐寅褐的身體,做回那個通體潔白的獸人。
此情此景。將站在一旁的阿紫的思緒帶回了八年前,撂河山娘娘廟裡,月圓之夜,阿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自己面前變成獸人的模樣,也是唯一一次誤傷了自己,在自責與痛苦之中離自己而去。
這一次,夜空中沒有一輪滿月,甚至連一絲月光也沒有。
可耳邊陣陣獸人的呼喊蘊藏的魔力卻遠勝過滿月的力量,讓辛辛苦苦閉氣養息數年之久練就了這一身功夫禁錮住自己體內獸性的唐寅褐彷彿瞬間就要被打回原形。
上一次,他變做獸人傷了自己,最終選擇不辭而別。
這一次,他若再次被打回原形,會隨著這一群所謂的“同伴”離開嗎?
阿紫不敢想,也不願意再想下去。
“阿褐!”
她用盡力氣高聲呼喊著,不顧一切地奔向唐寅褐,張開雙臂緊緊抱住阿褐寬厚的身體,讓自己的胸膛緊緊貼著他的胸膛。
感受著他的心跳,與自己的心跳同張同弛。
如果阿褐再次變成獸人的模樣,她知道自己將再難做什麼。所以她拼命抱著他,希望他能感受到自己身體的溫熱,希望他能感覺到有一個小小的身體一顆小小的心靈在他身邊呼喊,呼喚他回來。
“阿褐……”
阿紫重複著這個名字,一直不斷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