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唐寅褐剛出門,迎面撞見柳斯琦雙手交握抱於胸前,依在牆邊,看著他,笑容裡滿是玩味。
唐寅褐略低頭赧然笑笑,卻也不退縮,走上前去,拱手一禮。
“舅舅……”
他剛一開口,便被柳斯琦抬手攔了下來。
“不用跟我解釋了。”柳斯琦說著,無奈笑了起來,搖頭道:“說出來你或許覺得可笑,你若真聽了我昨晚的那一番話,什麼動靜也沒有的過了一夜,我反倒要擔心了。暖玉在懷,還能坐懷不亂,且不說君子不君子,怕是連男人也算不得了。”
唐寅褐聞言只笑笑,不置可否。
離開時柳斯琦親自將辛紫扶上白虎,執意要目送一行人離開,而不願自己成為被送行的那個。
臨行前,他將一個藥瓶塞給阿紫,小聲吩咐道:“你們新婚燕爾,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會剋制不住也是自然,我攔不住你們,只是記住這瓶裡的藥丸每天一粒,直到唐寅褐從東原朝廷脫身,你們確定可以安家的時候才能停,明白嗎?”
辛紫點頭,臉上紅得比朝霞更甚。
柳斯琦笑笑,又道:“我不在了,以後你要照顧好自己才是。唐寅褐是個可以依靠的,可也不能盡然依賴他。記住,能不入東京,就儘量不入。就算天塌下來,也絕不要踏足東原皇宮半步,明白嗎?”
阿紫聞言猛地抬頭,看著柳斯琦說不出話來。
這叮囑,竟是與當年離開西由皇宮時太皇太后的命令如出一轍。
東邊的那面宮牆背後,真的那麼可怕嗎?
***
離開了金色森林,沒有了妖巫和獸人的阻礙。一行人如入無人之境,竟是日行千里,轉眼到了東原境內。
重新踏上這片久違的故土,每個人臉上都寫滿感慨。
這歷經一年時間的秘密任務,總算要告一段落,回首之前的種種磨難在心中留下的烙印,腳踩在故國的黃土地上的那一刻。就都被抹平。
“大哥!”
唐寅忠突然在身後喊了一聲。伸手指著遠方。
早已經盯著遠處那一排捲起無數塵土的驍騎出神的唐寅褐此時只是略一點頭,皺眉看著迅速靠近過來的一隊騎兵,難辨敵友。
唐寅忠早已經抽出身後的一根羽箭。張滿弓,指著衝在最前方的那一騎。
唐寅褐卻一揮手,示意唐寅忠放下弓,眼角漸漸浮現出一絲淺淺的笑意。
為首的一騎衝在最前面。在距離唐寅褐一行人不足百步的地方急停下來,這時才看清那一匹黑色駿馬上的一身戰甲在夕陽下熠熠生輝。手中一把一人高的三尖兩刃刀讓人望而生畏。
馬上的男子身材魁梧,勒馬站定之後翻身一躍下馬,奔至唐寅褐一行人身前,單膝跪地。放下刀,低頭拱手行禮,以渾厚的聲音喊道:
“末將嚴朝陽。護駕來遲,還望公主恕罪。”
這一句話短短十數字。帶出來的資訊卻讓辛紫許久緩不過神來。
護駕?公主?
這一行人裡除了自己只有一個女子,這位將軍模樣的男子口中的公主必定不是在說自己,那就只能是一人了。
阿紫與眾人一道將目光投向了此時鎮定坐於白馬之上的寶兒。
寶兒臉上帶著淡淡地笑意,鎮定自若回道:“嚴大統領快快請起。”
自稱嚴朝陽的男子恭敬應了聲“是”,這才起身,視線與唐寅褐對上,兩人均略一低頭,算是相互問候。
之後嚴朝陽起身親自為寶兒牽馬,行至驍騎部隊的位置,才一躍重新跨上自己的黑駒,一扯馬韁調轉馬頭與唐寅褐和寶兒並肩而行。
“嚴大統領可是奉皇上之命前來迎了我?”寶兒轉頭好奇問道。
嚴朝陽身為東京禁軍統領,算是這整個東原如今不多的幾個只聽令於皇帝陛下的臣子,聞言自然是點頭稱“是”。
寶兒臉上就掛著滿意的笑,想到老皇帝那和藹的面龐,目光柔和起來,可又想到自己離開這麼久,怕是早已經物是人非,轉而輕嘆了一聲,又問:“太爺爺他老人家身子可好?一切都還好嗎?”
嚴朝陽答得就有些勉強,只在最後加了一句:“公主進了宮,見到陛下,自然就都一清二楚了。”
可究竟能否見到老皇帝,就不是自己可以說了算的了。
想到這裡,嚴朝陽不免臉色微微一沉:自己身為高天皇帝所剩無幾的心腹,如今要見上陛下一面也是難上加難,最近一次也是半月之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