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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蛇聽得春香抽泣聲。那人又道:“哥哥既如是說道了,俺渾家又尋不著,嫂嫂倘不嫌,俺二人便在此,以師道哥哥此玉聊定盟約。”“叔叔何來此言?奴家不曾聽丈夫親口叫奴恁地,奴新喪夫未久,豈可作出此等勾當?”春香有些薄怒,道。“聽聞嫂嫂有孕也,肖寨只得你我二人,嫂嫂莫不是要叫俺肖家血脈姓柳?還道你要侯你那小叔子長大成人再嫁與他?嫂嫂休要恁不知羞。”啪!自是春香賞了那人一耳刮,那人卻不知做了何事,只聽得春香唔唔聲張不得。小蛇心內惶恐,又不敢出去,急中生智,便放開鳥,邊撒尿邊作意高聲咳嗽,扮出那幾個大伯的聲音。只聽得外頭那人急急逃竄之聲,春香卻在原處低聲啼哭。久久,方聽得她離去之聲。小蛇待春香走遠,方出了茅廁。亦不敢去春香屋內尋探,忙忙徑走回廂房,蓋上麻被,瑟瑟發抖。 師勇(2)次早,李順同六福在火邊煮粥,見得柳官人自東廂處出來。喚柳官人過來一同吃粥,柳官人便共他們圍在火邊。八月已過半,早間日頭未上,甚是寒涼。柳官人見師勇同小蛇猶未出來,想往日此時早在一旁,便問道:“師勇同大郎尚未起身?”李順將木碗盛粥與柳官人,道:“他兩個今早懨懨的,也不知怎地,喚也不起。”柳官人起身道:“在下去看則個。”柳官人先去西廂,入了小蛇和師勇屋子,只見小蛇兀自圈著被頭縮成一團,柳官人喚道:“溪蛇,卻是怎地了?”小蛇聽得柳官人聲,自被內起身,撲將過去。柳官人抱起小蛇,問道:“為甚不起?”小蛇伸手摟柳官人頭,只搖頭不語。思量夜間所聞,卻不敢說與柳官人知,怕教春香面上不好看。柳官人抱了小蛇去殿上,見師勇懨懨靠在香案邊,見了柳官人,方起身問安,神色仍是悒悒不樂。柳官人放下小蛇,問道:“師勇,何事不樂?”師勇覷了覷堂上哥哥骨灰,道:“今日哥哥下葬,俺想哥哥從此葬在此地,俺和嫂嫂今後不知恁的好。”柳官人方待開言,殿外十幾人一併入來,刷刷跪下便拜柳官人,柳官人見狀只得微微拂袖,眾人卻跪不下,李順心內暗稱怪,卻不敢問,只得立了一旁道:“官人救命之恩,小人們無以為報,隆冬將至,官人淹留已久,小人們甚過意不去,亦不知何處可去。願聽候官人發遣。”“願聽候官人發遣。”眾人齊道。柳官人面上顯出難色,道:“在下幼年便孤,於鄉里亦是寄住外家,誠不敢輕諾,又誤諸位生活。過冬一事不必煩惱,在下自尋些法子。”“尋些甚法子,原不是甚官人,卻在此推託作態。”就中有人細聲言語。此話一出,那幾個大伯處便唧唧雜雜起來。師勇聽得此話,心內焦躁,道:“那個沒分曉的!不見官人傾盡家財周全你性命!”“你自不怕,”那人尖聲道,“你隨你那寡婦嫂嫂嫁了去,也是柳家小叔。”師勇怒火中燒,卻待撲將入去見是誰在說話,只叫人輕輕挽住一臂。師勇看時,卻是柳官人,他自掙扎要鑽入眾人中,道柳官人一介書生,身形雖高,料也無甚氣力。豈知怎也掙不開,他力也不甚大,卻似有蛛絲纏身,怎也掙脫不開。那柳官人淡淡道:“在下尋些法子,交諸位過冬。諸位還且奈一奈。”那日柳官人一般去定城,見小蛇心下有事,便領他同去。師勇吃了粥,去看他嫂嫂。前兩日春香本在丈夫靈前守夜,因她有孕,師勇交她不可過勞,便不許她去。今日哥哥要下葬,春香卻在屋內不出,不知是何緣故。師勇掀簾兒入去,卻見她仍在被中。“嫂嫂,且起吃一碗粥。”師勇喚道。“不甚思想飲食。”春香仍在被中,低聲道。“嫂嫂可是惡阻之證又發?”師勇問道。“我自不妨事。”春香聲甚細。師勇聽她聲,情知不好,道是她惡阻又發,此時柳官人亦不在,師勇便道:“俺去稱些藥材與嫂嫂煎藥。”柳官人藥材安在他屋裡,師勇便要去東廂拿。過大殿外石廊,卻見李順、六福、王二、張五攢頭不知計議些甚麼。師勇入去,他四人見他入來,便招手叫他過去。師勇走近跟前,問道:“哥哥們作一處計議甚麼?”李順便道:“今早柳官人道他尋些法子交俺們過冬,不知是何法。俺們也自尋思些法子過冬。免叫柳官人吃的緊。”師勇道:“哥哥說是甚法子?”李順道:“便是都在此長住,一個不走,以此廟為寨,集眾人之力,翻舊為新,免冬日見寒。”師勇道:“恁的好。只怕柳官人亦要在此長住。”王二道:“待安頓得當,便交柳官人且先還鄉,萬不可拖他至大年。”師勇道:“只怕有人不肯。”王二道:“俺們便是尋思此事。既結寨,勢要推個寨主。那幾個大伯尋常便有些怨悵,定不可推他幾個,便在俺幾個裡推,叫他們作不得聲。”六福道:“俺說便推王二,到時小哥哥你幫聲腔。”師勇應承道好,便去東廂柳官人屋內尋藥。方在火邊煎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