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裡卻沒有半分笑意。
翠袖匆匆趕往慧夫人朱若錦的攬芳閣,直到夜幕降臨才離開,離開時臉上的陰鬱之色盡去,連腳步都輕快得像是要飄起來。
這一日慕清妍正看著房中丫鬟們挑選衣料,忽聽有人回稟:“餘夫人來了。”
慕清妍一愣,著實沒想到餘夫人會來,但很快便搭了一個“請”字。
餘夫人由茯苓扶著慢慢走了進來,如果不知道她眼睛看不到,絕對想象不出,這個行走雖然緩慢卻穩定端正的婦人竟是個盲人。
慕清妍含笑讓座,命人奉茶。
餘夫人謙遜謝了,命茯苓將手裡捧著的錦盒交過來,幽幽嘆息道:“王妃,老奴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她的手緩緩在錦盒上撫過,帶著深切的憐惜和緬懷。
慕清妍擺手命侍女們退下,這才問道:“不知夫人有什麼吩咐?”
餘夫人拍了拍茯苓的手背,低聲道:“你也出去,我和王妃說幾句體己話。”
茯苓低著頭應了一聲,退到門邊,拉了把椅子坐下,手中拿著一根草,順手將草籽擼下來,一顆一顆丟進荷花缸裡餵魚。
慕清妍對她的態度並不在意,只是悠閒地喝茶。
“王妃……”餘夫人緩慢地扶著椅子的扶手跪下了。
“啊?”慕清妍眸中閃過涼涼的波光,口中卻做惶恐狀,“夫人快快請起,有話坐下再說不遲。”她是歐競天的乳母又是受了皇封的,竟然作此姿態!
“王妃,”餘夫人非但沒有站起來,反而重重的一個頭磕下,“請您無論如何心平靜氣的聽老奴把話說完。”
茯苓的肩頭微微一動,身子一側,卻最終又恢復原狀,繼續拿草籽餵魚。
“王妃,請您給自己也給王爺一個機會,”餘夫人哀哀懇請,眼中已泛起淚花,“王爺他太苦了!”
楚王的逃妃;龍游;卷一 王府風雲;第二十七章 過往;
“王妃,請您給自己也給王爺一個機會,”餘夫人哀哀懇請,眼中已泛起淚花,“王爺他太苦了!王妃您也太苦了!”
慕清妍目光一閃,身為皇室中人,哪個不苦?單是一個小小的國公府便已是波譎雲詭,更何況偌大的皇宮!
餘夫人依舊跪在地上,沒有半分要起來的意思。
“夫人想說的話想必很多,跪得久了對身子不好,只怕也不那麼容易說得完,”慕清妍語氣淡淡的,初秋的霧氣般隱隱的涼,“若是因此染了微恙,王爺那裡,只怕我吃罪不起。”
餘夫人怔了怔,一點茫然一點迷惑,反而增添了幾分遲疑,不過倒是聽話的坐回了原位,她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當真這樣折騰下去,恐怕來日無多了。
似是看出了她的猶疑,慕清妍笑得端妍,明知餘夫人看不見,仍舊中規中矩,脊背挺直,不喝茶的時候雙手交疊放在膝頭,低垂的裙襬沒有一絲顫動,淡淡解釋:“怕是夫人覺得慕清妍與傳言中的不同吧?”她清淺地笑,“自來我便不是那種大慈大悲菩薩心腸的人。夫人若是覺得不當說,便不說也罷,”揚聲喚茯苓,“夫人身子不好,還不快送夫人回去歇著?”
茯苓縮回投擲草籽的手,屁股已經離開了錦凳,但猶豫片刻又落了回去。
餘夫人臉上卻露出了讚賞的笑容,這才以那種婆婆看兒媳而且是看最中意的兒媳的神情對著慕清妍,話語裡也沒了方才言辭中的卑微,反而多了幾分沉穩端重:“王妃,還是讓老奴把話說完吧。”
慕清妍不置可否。
“先從先淑妃娘娘說起。淑妃娘娘當年是皇上身邊最得寵的妃子,她本是大齊與天慶接壤處一個小部族族長的女兒,在部族中的地位便和公主相當。他們這個部族雖然位於兩國之間,但地位一向超然,因為族人都對礦產有一種極其準確的探知能力,愈是地位崇高,這種能力便愈是強烈。所以各國都對這個部族的人禮敬有加。
皇上在一次行圍中與淑妃娘娘偶遇,還從虎口中將娘娘救了下來,從此娘娘便對皇上情根深種,而皇上也極其重視地派人前來提親,族長雖答應了婚事,但也提了一個條件,就是終娘娘一生不得運用她的探知能力。皇上不僅答應了這個條件,而且承諾娘娘一進宮不會同其他晉位為四妃之一。
自從娘娘進宮之後便一直聖寵不衰,但可惜一直過了三年仍舊無所出,娘娘為此也很焦心。
後來,有一年,皇上微服出巡,因怕娘娘在宮中受委屈,便也帶了娘娘隨行,”餘夫人眼中閃過一片痛色,隱隱有些掩藏不住的厭惡痛恨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