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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小柳生家的家臣,叫做莊田喜左衛門。我的主君已年近八旬,最近身體欠安,終日抑鬱寡歡。我想到你說過你是靠吹笛餬口,或許可以吹笛慰我主君,如何?〃
茶館老人在一旁也表贊同,替喜左衛門勸她。
〃姑娘,你一定要跟他去。或許你不知道,小柳生家的老主人就是柳生宗嚴大人,現已隱退,改名叫石舟齋。他的少主人馬守宗矩大人,從關原之役歸來後,江戶隨即徵召他去當將軍家的老師,獲得無上的榮寵。光是能受邀到這樣的名門世家,就已經是少有的福分了。你一定要答應他。〃
阿通一聽喜左衛門是兵法名家柳生家的家臣,心想他定非等閒之輩,心裡早已默默答應了。
喜左衛門追問:
〃還是無法決定嗎?〃
〃不,這是求之不得的事。但是,我吹得不好,怎麼配在那麼有身份地位的人面前吹奏?〃
〃不、不,如果你認為柳生家跟一般諸侯一樣,那你就錯了。尤其是主君現在已改名石舟齋,只想安享簡樸的晚年,跟一般的老人沒有兩樣。他甚至不喜歡別人對他畢恭畢敬。〃
阿通心想與其漫無目的到奈良去,不如先到柳生家還有一線希望。柳生家是吉岡以後的劍術第一名家,一定有很多修行武者造訪,也許還有登記這些人的名冊。說不定自己多方尋找的〃宮本武藏〃也登記在上面呢!果真如此,那該多令人高興呀!
她的神情豁然開朗。
〃那我就不客氣,跟您一起去了。〃
〃真的?你願意來真是太好了!〃
喜左衛門大喜。
〃但你是女子,天黑前趕不到小柳生家,阿通姑娘!你會騎馬嗎?〃
〃會,我會騎。〃
喜左衛門走到屋外,對著宇治橋頭招招手,在那兒休息的馬伕立刻飛奔過來,將馬給阿通,喜左衛門則一路步行。
這時,在茶館後山玩耍的城太郎看到了他們。
〃要走了嗎?〃
〃嘿,要走嘍!〃
〃等等我。〃
城太郎在宇治橋追上他們。喜左衛門問他剛才在做什麼?他說在山上的樹林裡,有很多大人聚在一起,不知在玩什麼好玩的遊戲。
馬伕笑著說:
〃小兄弟,那些浪人是在賭博呀!沒飯吃的浪人會搶奪旅行的人,把他們扒得一絲不掛,才放他們走。〃
馬背上坐著戴斗笠的佳人,城太郎跟鬍子武士莊田喜左衛門走在兩側,馬伕則在前頭。
過了宇治橋,終於來到木津川河堤。河邊沙地寬廣,天空綴著彩色的雲雀,風景如詩如畫。
〃這樣子啊……原來是浪人在賭博。〃
〃光是賭還算好的………有的甚至放高利貸,勾引女人。他們太霸道,沒人敢動他們一根寒毛。〃
〃領主也不管嗎?〃
〃勢單力薄的浪人,領主還抓得到。但是,河內、大和、紀州的浪人聯合起來,聲勢就凌駕領主之上了。〃
〃聽說甲賀也有浪人。〃
〃筒井浪人成群結隊逃到那裡。好像不再打一次仗,這些人就無法完全消失一樣。〃
城太郎聽到喜左衛門和馬伕的談話,開口說道:
〃你們說什麼浪人、浪人的,浪人當中也有好人吧?〃
〃當然有。〃
〃我的師父也是浪人啊!〃
〃哈哈哈!你是為此打抱不平啊?你真會為師父講話………剛才你說要到寶藏院去,你師父在寶藏院嗎?〃
〃只要去那裡就可知道師父在哪裡。〃
〃他的劍法是哪個流派的?〃
〃不知道。〃
〃弟子竟然不知道師父的流派。〃
馬伕聞言,說道:
〃大人!現在這個社會啊!劍術大流行,連阿貓阿狗都可修練武術了。現在一天至少可看到五到十個修行武者走在路上呢!〃
〃哦?是嗎?〃
〃這不也是因為浪人增加的緣故嗎?〃
〃可能吧!〃
〃劍術高明的人,各諸侯都會爭相延攬,給予五百石、一千石的薪俸,大家趨之若鶩。〃
〃哼!這是出人頭地的捷徑嘛!〃
〃您看!連那個小毛頭都腰佩木劍,認為只要學點皮毛,就可以成為一名人物,這種想法真是可怕。要是到處都是武士,最後大家難免要說他們只是混飯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