黠的女孩,“你答應了。”
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嗯,看她哭得那麼醜,真是沒有辦法……”少年笑容微微淡了些,“只是……能不能回去,也不是我說了就算的,真是有些擔心那個傻姑娘,如果我回不去了……她怎麼辦……”
“以後不要在軍中吹笛了,影響軍心。”沒有再與他繼續那個話題,衛琴道。
“是,將軍。”少年忙低頭應道,“是屬下疏忽了。”
“回營去休息吧,明日有場硬仗,想要活著回去,就要做好贏的準備。”衛琴開口,頗有些將軍的威嚴。
“是。”那少年眼睛微微一亮,有些開心地大聲應道,隨後便轉身依命先行離開。
望著他有些輕快的背影漸漸消逝在霧氣之中,衛琴抿了抿唇,竟是隱隱有些嫉妒。那少年期盼著打勝戰,期盼著凱旋,期盼著早日回去見到許下婚約的女孩,只是他呢?他是為了什麼才來這戰場的?
他的那個胖丫頭……會期盼著他回去嗎?
“報!”前方突然有人大聲疾呼。
“近前來講。”張了張口,衛琴道。似是仍是有些不習慣如此命令的口吻。
“是。”那人走近了些,低頭著,隔著朦朧的霧氣,看不清他的臉。
“何事?”衛琴問道。
“齊國趁夜來襲,燒燬我軍糧草,前方士兵因連日行軍征戰皆疲累不堪,難以應戰……”那人急急地道。
聞言,衛琴微微皺眉,趁夜來襲?
正在怔忡間,那跪在地上的人影突然翻身一躍而起,揮著手中的長劍,狠狠地撲向了衛琴。
殺手?!
衛琴後退一步,迅速拔劍出鞘,電光火石之間,溫熱的血撲濺了衛琴一臉。狠狠抽回刺入那人腹中的劍,那道人影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衛琴甚至還未來得及伸手抹去臉上的血跡,便已感覺自己被數十名隱藏於霧氣中的殺手圍住了。
殺手麼?揮劍避開來人的攻擊,衛琴冷冷揚唇。
那一日,夫椒山下,他也是這樣偷襲范蠡,致使其傷重墮崖的吧……
香寶懶懶的模樣在他眼前輕輕晃過,衛琴提劍便刺向那些殺手。
“去打戰,比不得平時,不只是單打獨鬥,四面都是敵人,要耳目清明些。”
“殺敵雖要狠戾,但也不要殺念太重,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傷及無辜。”
香寶似是隨意的囑咐在耳邊不經意地響起……
衛琴一劍砍下,血濺三尺,一顆頭顱在霧氣中翻轉,然後滾落在他的腳邊,狠狠一腳踩上,衛琴舔了舔唇邊的腥濃的血跡,咧嘴,看向圍著他的那些殺手。
霧氣不知何時已經散去,耳邊的喊殺聲不絕於耳,齊兵已經發動進攻了吧。
東方微微露出一點魚肚白,慘白的月牙卻還在天幕上留連不去。
晨色中,衛琴一身厚重的鎧甲,火一般豔紅的斗篷在冰寒的風中烈烈揚起,鎧甲上滿是星星點點的血跡,本應如貴族般秀氣的臉龐之上染上一片刺目的腥紅……。
那般強烈的殺伐之氣令那些刺客也禁不住膽怯,下意識地微微後退一步。
“我等皆是亡命之徒,有什麼比死還可怕的!上哪!”有一人突然大喊,隨即眾人皆又被鼓動,紛紛揚劍上前殺來。
亡命之徒麼?衛琴禁不住地輕笑,被血染得豔紅的唇微微咧開,彎起,說不出的詭異,火紅的鬥蓬烈烈揚起,宛如地獄紅蓮之火,燃盡一切可燃之物。
帶著令人膽寒的笑,衛琴站在原地,劍之所揮之處,一片血肉紛飛。
誰是亡命之徒?他才是亡命之徒,他一無所有,一無所有!
彷彿回到了那個鬥獸場,那個殺人的地方,四周全是那種令人作嘔的血腥之味,慘白的斷肢……猙獰的頭顱……
有什麼比死還可怕的嗎?孤寂!無止盡的孤寂!
空曠的鬥獸場,四周都是人,笑聲,喧囂聲,叫喊聲,鼓聲……到處都是人,只是,他們在觀賞,觀賞小小的他在血腥中掙扎,他們在鬨笑,在鼓掌……
殺!殺!殺!
用鮮血浸染的生命……這些醜陋的嘴臉……
“將軍,齊軍攻來了!”身後,副將一聲大吼,驚醒瞭如地獄修羅殺戮的衛琴。
手腕上的筋絡在“突突”地跳動,衛琴清醒過來,月亮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天已經亮了。
四周蜿蜒的血細細地匯成一條斷斷續續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