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先是愣了愣,隨後點了點頭,有氣無力的說著。
三年前忘川縣發生的事,他可沒有忘記,那名將他困在地牢,偽裝成他的邪修,險些使他丟失性命。
還有在他絕望之際,忽然出現的仙人,只是那仙人是何模樣,叫什麼名字,他都忘記了,甚至一點印象都沒有。
只記得那仙人穿一身白衫,滿頭白髮。
他還清晰的記得,他見到了城隍老爺,還見到了一身紅衣的鬼神,將一名厲鬼斬去吞入腹中。
後來聽城隍老爺說,那鬼神名為鍾馗,乃是出手救他的那位真仙所創,為此他還撰寫許多故事,將鍾馗傳於大周。
這種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他從未對人提起過,眼前孫思邈卻單憑著把脈,就能猜測出他遇過邪事,真可謂是能人。
“孫大夫可是看出了些什麼?”。
“確實是看出了些東西”。
孫思邈點了點頭,目光有些凝重,他如今八十餘歲,見過不知多少人和事,對這個世界的瞭解,比一般人要更清楚。
他幼時就接觸醫武,年輕時也曾行走江湖,二十餘歲時,還遇見過另一位可以稱做能人的好友。
那位好友傳他拳法,他傳那位好友醫術,兩人結伴行走江湖,大抵不過是為了求仙。
自從與那位好友分別以後,隨著年紀越來越大,他也放棄了求仙,一心鑽研醫術,治病救人。
這些年來知道的事情可是不少,山魁精怪,人神妖邪,甚至親眼見過鬼怪害人。
“這並非是簡單的病氣,你遇過邪祟,再遇之時,體內虧空,比普通人都不如,瘟疫症狀才會如此嚴重”。
孫思邈收回把脈的手,拿過自己的醫書,繼續翻閱古籍尋找對策。
“哎~~,那件事都過去了”。
張遠嘆了一口氣,喝了孫思邈煎的藥後,身體覺得稍稍好了些。
“孫大夫,如果實在沒辦法,你就離開忘川縣吧”。
沉思片刻,張遠看著孫思邈說道,其聲音透露著深深的無力感,眼神有些空洞無神。
他也知曉,這場瘟疫絕不簡單,沒想到時隔三年再次有邪祟盯上了忘川縣。
孫思邈雖然醫術高超,但終究是一位凡俗之人,與其耗在忘川縣,不如儘快離開這裡,還能撰寫醫書傳於大周。
“我還未配出有用的醫方,若是現在就走你們怎麼辦?”。
孫思邈眉頭微微皺起,停下翻閱古籍,雙目緊盯著張遠。
他若是現在走了,張遠絕對撐不過幾天就會一命嗚呼。
“過些時日,興許朝廷會派太醫過來”。
張遠微微撇過頭去,有些不敢看孫思邈的眼睛。
“那張縣令可知,朝廷的御用太醫,有幾位跟過我學習醫術?我教出來的徒弟,我還不知道他們的本事?”。
孫思邈眼中浮現出些許不悅之色,口中繼續道。
“若是我都無力解決這場瘟疫,他們過來又有何用?老夫我都八十餘歲了,難不成張縣令覺得,我會是貪生怕死之輩?”。
說到最後,孫思邈語氣都有些激動,醫者仁心,他從醫這麼多年以來,絕對不允許自己見死不救。
他教過的每一位徒弟,都會親口傳下一句話,若見病不救,那就不配當他孫思邈的徒弟!
“孫大夫莫要生氣,我並不是這意思,只是您年歲已高”。
張遠連忙搖了搖頭,雖然他是縣令,但是在孫思邈面前挨訓,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朝廷有四位御醫特別出名,其中三位曾求學於孫思邈,皇帝都曾想讓孫思邈入宮當御醫。
但孫思邈不想待在汴京府,只想遊歷大周,一邊救人一邊寫醫術。
皇帝非但不生氣,還龍顏大喜,賜下了藥王這個稱號,自此孫思邈名聲傳遍大周。
不管去到哪裡,遇見再大的官,哪怕是知府,知州,見到孫思邈都客客氣氣的。
“張縣令,放心吧,我已經染上過一次了”。
孫思邈輕嘆一口氣,這場瘟疫是以口鼻傳播,張遠這麼一個重症躺在房間中,他口鼻不帶毛巾。
就是因為他早已染上過瘟疫,正因為他也染上過瘟疫,才會猜測這場瘟疫非同尋常。
尋常人染上瘟疫,最輕的也是頭暈腦脹,身體乏力,行動有些艱難。
但是他染上瘟疫後,只是有一些口乾舌燥,頭腦發熱,喝了一些水,睡一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