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霓大約是靨住了,才會將我認作鳴鶴。他一言不發,始終那樣望著我,僵硬地伸出手來。藉著明滅的火光,他滿手是血。我抬手去擋,看到自己也是一手的血。那是他肩頭的血。
“師兄,我是蘇葉。”多年來,我始終隨清夜喊他一聲師兄,直到如今也改不過來。
他的目光一滯,手僵在半空。
趁此機會,我近身連點他周身幾處大穴。影守隨即變陣,再次將我們團團圍住。我壓低聲音,“好久不見,我有很多話想跟師兄說。讓他們都退下,你跟我走。”以東霓做人質,是眼下最好的脫困之法。
他定定看了我一陣,提高聲音,“放她走。”
拖著東霓剛走出半里地,我便發覺他的傷勢危重。左肩胛骨被徹底貫穿,全身上下十幾處大小傷口流血不止。
下了重手替他點穴止血。“左手已經廢了,沒法再用劍。”八年來,他大概一直是如此不惜性命。
他沒有說話,只是伸出右手放在自己眼前。手背有一道可怖的巨大疤痕。看來右手廢得更早。
“為什麼要留下來?”我撕下裙角替他包紮。鳴鶴出事之後,清夜曾默許他離開。他卻在傷愈後主動請願接管闌珊閣,負責織月樓全部的刺殺任務。闌珊閣由他接手的第一年,幾十次暗殺無一失手。其代價則是,十二個月裡他有七個月躺在床上。
“你又為什麼要離開?”他看著我,似笑非笑。
很多事,不足與人道。這一點,我們感同身受。
他忽而俯身湊近我,“西北角,守衛最為薄弱。”
我不由皺眉,“你不跟我走?”八年來,他那樣不惜性命,根本就是憎恨自己。如今雙手已廢再無價值,本該得以解脫,一走了之。
“我已讓鳴鶴等了太久。”有血濺在臉上。
我的髮簪就插在東霓的胸口上,又準又狠。他煎熬了那麼多年,終於得償所願。
月亮掛在枝頭,只是個蒼白的圓輪。
我衝他緩緩一笑,他以前總說我笑起來眉毛彎彎的,很像很像鳴鶴。
即使有東霓指點,我仍被影守追殺了整整一天兩夜。繞著清鎮跑了好大一個圈,直到啟明星第二次高掛的時候,我終於依稀望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