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意?”這一次輪到沈予很是詫異。他明明已經安排對方假死,方才又聽說敏兒被劫走,按道理講清意應該離開煙嵐城了,怎麼又突然到了雲府?
可有些時候,對於有些人,相見爭如不見。彼此疏遠一些,反倒是件好事。
沈予沉吟須臾,對竹影道:“我還是不見了。”
“去看看罷,萬一有急事呢?”出岫反倒勸他:“要不我和你一起?”
沈予當然是對出岫言聽計從,便改了主意道:“好,那就一起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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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客廳內,清意滿面憔悴風塵僕僕。他瞧見沈予和出岫並肩而來,立刻起身禮道:“侯爺,夫人。”喚的還是兩人的舊稱。
自從京州城外聽了沈予的一席話,清意便服下假死藥,由孟輝差人偷送出去。從那之後,兩人的主僕緣分已盡了,因此沈予萬萬沒想到,清意竟會主動現身,而且是在明璋被滅了九族之後。
“你怎麼來了?”沈予率先問道。
“我來帶敏兒走。”清意實誠回道:“我在房州躲了幾日,原本早就想離開,後來聽說您沒死,還封王了!我猜您必定會來煙嵐城,所以才留下等您。”
話到此處,清意忽然朝著沈予跪下,懇切請求道:“侯爺,從前是我對不住您……我想帶敏兒繼續跟著您。”
繼續跟著自己?沈予不假思索地回絕道:“你沒傷過我性命,最後還肯迷途知返大義滅親,已算不易。我知道你有難處,也沒怪過你,但不意味我還會留你。抱歉。”
留下清意,保不準會想起彼此的傷害。沈予無法忘記清意的背叛,清意也會記得他對明氏的所作所為……倒不如兩兩相忘於江湖之中,反而能給曾經的主僕之情留下幾分餘地。
這段話,沈予沒有直白說出來,也自問沒有必要。他想了想,又囑咐一句:“好生照看敏兒,你多保重。”
清意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垂死掙扎而已,也沒多做懇求。他面上難掩黯然悔恨之色,最後說道:“請您放心,我不會讓敏兒和她爹孃一樣……還沒恭喜侯爺封王,我這就帶敏兒走了。”
山長水闊,所以恩怨情仇,從此相忘前路。
面對清意的來去匆匆,出岫自始至終保持旁觀,沒有開口置喙過一句。
待從待客廳裡走出來,沈予才詢問出岫:“我是不是狠心了點兒?”
“不,你做得對。”出岫朱唇輕啟:“留下清意,會再生嫌隙。”
“總算讓你滿意一次了。”沈予情不自禁攬過出岫,彼此相擁而立。他們一個身姿挺拔猶如勁松,一個身段娉婷宛若白芍,實在般配至極。
嗅著獨屬於出岫的馨香,沈予滿是憧憬:“我很期待咱們的婚儀,看來要快些定日子了。”
番外4:各有歸宿路不同
沈予只在煙嵐城停留了兩日,便啟程前往北地赴任。臨走之前,他與太夫人商量了迎娶的日子,定在今年十月十九,取“十全十美、長長久久”之意。
之所以將日子定得這麼早,一來是沈予自己著急,唯恐拖下去再生變數;二是北地冬季寒長,直到來年四五月份才會回暖,若不早些迎娶,還要再多等一年;三則是因為雲想容的產期在今年臘月,她是必死無疑的,太夫人不想讓出岫沾這個晦氣,才讓她在此之前出嫁。
十月十九成親,意味著出岫要在九月初前去北地。滿打滿算,也只剩下四個月的時間了。而在這四個月裡,雲府不僅要為出岫置辦嫁妝和嫁衣,還得將婚嫁的“六禮”按步驟走一遍。
如今出岫改嫁,只是太夫人和沈予的私下商定,沒有按照婚嫁儀式的規矩來走。可兩人都想讓出岫風風光光地改嫁,於是打算在“六禮”上做足功夫,每一步都不能免去。
所幸沈予考慮周全,他從京州出發赴任之前,便已差人去了趟北地,說動程國公親自來做這樁婚事的主婚人。
說起這位程國公,來頭可不小——
程氏最初乃是北熙世襲的公爵,長期駐守閔州,和雲氏閔州一脈多有來往,程國公本人也與雲承的生父雲潭交情匪淺;
後來臣暄舉事之後,程國公審時度勢與臣氏聯姻,將女兒嫁給了臣暄的義弟臣朗,由此臣、程兩家共舉起義大旗;
再看如今南北統一,因為有臣氏這層關係,程國公依舊屹立不倒,平穩經歷了三朝變遷。
程國公本人是戎馬起家,其人交遊廣闊,沈予在北地整編軍隊時,因緣際會與他成了忘年之交。後來,他的女婿臣朗又說動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