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血濃於水的一家人,如今追虹苑又是這麼個悽慘境況,論禮應當一起守歲,何況這也是傳統習俗。但前提是雲想容不介意……
出岫自認作為長嫂,開這個口坦坦蕩蕩、問心無愧,不過她更加尊重雲想容的意願,也不會多做勉強。
“記住,你私下去問大小姐的意思,不要讓姑爺聽見……倘若大小姐拒絕,你也什麼都別說,回來就是了。”出岫對竹揚千叮萬囑。
竹揚領命而去,不過一個多時辰就帶話回來:“大小姐拒絕前來,說是她自己身子不適,害怕在新年裡將病氣過給您。大小姐還說,多謝您惦記他們夫妻二人,她和姑爺不勝感激。”
出岫聞言,沉默半晌才道:“你下去罷。”自此,一頓午膳她吃得不甚開懷。
豈料到了當天下午,淡心正在教鸞卿包餃子,管家卻突然來稟,說是大小姐夫妻二人來了。出岫立刻命人去知會鸞卿,讓她到正廳裡來,藉此機會正式以“三嫂”的身份見見雲想容。
鸞卿前腳剛進廳內,雲想容和沈予後腳也邁步進來:“想容見過嫂嫂。”
與此同時,沈予也道:“見過夫人。”他並不喚出岫“嫂嫂”,顯然雲想容也注意到了,不禁臉色一白,又立刻恢復如常。
出岫刻意強迫自己不去看沈予,只笑著打量雲想容:“不是說身子不適?怎麼又來了?”
雲想容來時已備好說辭,略微赧然地低下頭,道:“晌午是有些不舒服來著,心想大過年的,不能將病氣過給您……後來覺得好些了,便又過來了。”
雲想容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輕輕又嘆:“追虹苑冷清,不比嫂嫂這裡熱鬧。您能想著我們,做妹妹的已很是惶恐。”
她說得哀怨動人,出岫亦是眼眶一熱:“都過去了,來了就好。”言罷又指了指身側的雲羨和鸞卿,將兩人成婚之事告訴了雲想容。
雲想容得知事情的始末之後,先是微訝,隨即很快釋然,客客氣氣道了句:“恭喜三哥、三嫂。”
沈予仍舊清冷附和:“恭喜三爺、三夫人。”
出岫詫異於雲想容的善解人意,雲羨也很是高興。一家人又說了會兒話,淡心忽然闖進來,兩手白麵很不雅觀。她先對幾位主子逐一見禮,又笑問鸞卿:“三夫人,您還學不學包餃子了?”
鸞卿從前清冷慣了,如今初為人妻,也迫不及待想學會那些慣常的本領,於是連忙點頭:“學!怎麼不學!我這就隨你過去!”
淡心“咯咯”地笑起來,又看雲想容:“大小姐一起嗎?”
雲想容做出為難的表情,正待拒絕,鸞卿便在一旁攛掇道:“一起罷,還挺有意思的。”
反而是雲羨爽朗一笑,調侃出岫:“嫂嫂,淡心可被你寵壞了,如今都敢大大咧咧闖進來,不僅手都不洗,還敢教主子包餃子。”
淡心聞言不依不饒,順勢要將兩手白麵往雲羨臉上抹。鸞卿連忙拉過淡心:“好女不跟男鬥,你跟三爺計較什麼?我拜你為師不就得了?”
淡心輕哼一聲,低低對鸞卿笑道:“您可得整治整治三爺,替奴婢出氣。”
鸞卿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快走罷,再不去包餃子,晚上可不夠吃了。”說著又催促雲想容。
雲想容深深看著沈予,見他毫無表情不置可否,才點頭笑道:“我也沒包過餃子,還請淡心師傅多多指教。”言罷若有似無瞟了出岫一眼,才和鸞卿一道跟著淡心去了廚房。
廳內瞬間只剩下出岫、沈予和雲羨三人。雲羨也很知趣地尋了個藉口退下,將空間讓給其餘兩人獨處。至此,出岫才敢抬眸去看沈予。
十餘日不見,他已不是那副醉生夢死的頹廢模樣,俊顏清爽、眉峰疏朗、身姿依舊挺拔軒昂,彷彿又變成了那個風流倜儻的沈小侯爺。只是,若仔細打量便會發現,沈予眉宇之間有藏不住的淡淡憂鬱,還有……思念。
與此同時,沈予也在看著出岫。事實上從進門開始,他便一直在看她,也發現她刻意不看自己。幾日未見,她好似神采更盛,雙眸猶如兩痕秋水,柔光瀲灩,顧盼飛揚之間,整個人也明快許多。
看到對方過得不錯,兩人心底都覺得欣慰許多。四目相對,相顧無言,對彼此的掛念與關懷都映在眼中,心照不宣。只是,當出岫想起那晚與沈予有過的親密,她還是會覺得羞赧、尷尬,甚至是……愧疚。
雖然是迫於形勢,也是為了讓沈予振作起來,但不得不說,那晚是她對雲辭的一種背叛。想著想著,出岫的眸光也不禁黯淡起來,自責與內疚再次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