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的目光看得頭皮發麻,他那麼聰明的一個人,讓她說什麼呢。這情勢,就算此刻他不明白,下一刻便會猜出來。他面前,你的任何掩飾都可能是拙劣的蹩腳的謊言。
果然,風鏡夜從這三個人表情中終於悟出了點什麼,“你們……?”
是果然很狗血吧!
風鏡夜突然笑了,狹長的眼睛帶著嘲諷的冷意,“你們又是一段什麼過去?”
蘇赫此時也只能硬著頭皮解釋,“風。當年季景純和沐歌是一個學校的,我們認識幾年了。”
“然後呢?”風鏡夜這個人就是——潛意識裡越不願知道的事,越要搞個清楚。
她對上他泛冷的牽強的笑,開口道,“當年他資助過我,有段時間我急需錢。”
短短几句話,說得很明白。
“資助?”他反覆咀嚼,直到心裡泛著一種冰冷的苦澀,“資助啊。”
現在輪到她笑了,頗有些嘲諷意味,“風鏡夜,何必問那麼明白呢,其實……不過就是那麼回事,就是你想的那樣。”
她又將頭轉向戴安倫,“你那個墜子,我早就想還給你,是你一直沒給我機會。你自己收好了,以後想送誰送誰。”
“還有你,”她又對上蘇赫,“我沒興趣跟有婦之夫糾纏,咱們,最好見面也當不認識。”
她抱著胸看著他們幾個,據說這是一種典型的帶有自我防衛意識的姿勢,沒辦法,誰讓她這麼一個弱女子,面對滿屋子豺狼虎豹呢?
“各位,我季景純不欠你們任何一個的,別一副我佔了你們多大便宜的樣子。我累了,原諒我今天沒興趣接待各位。醫藥費敬請留夠。再見,不送。”
說罷,身子一仰,躺在床上,拉起被子直將整個臉蓋上。
縱然是蒙著被子,也能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有腳步聲,出去了,門關上;過了一會,再一個人,出去了,開關門的聲音;而最後一個,許久聽不到腳步聲,要不是勉強可辨的不屬於她自己的呼吸聲,她會以為屋裡只有她一個。
她依然蓋住頭,雙手緊抓著被子裡側,就算是有人要跟她搶,一時半會也不容易扯開。
被子裡,閉著眼,屏住呼吸,等著那個人的離開。
被子外面,幽幽的,傳來那人一聲長嘆,她一愣,聽聲音竟然是風鏡夜!腳步聲漸近,她雙手抓的越發的緊了,他突然站定,不說話,卻也不再往前一步,終於,聲音漸遠,直至消失在門後。
她將被子撩開,大口呼吸著外面清涼的空氣,看著滿室的寂靜,心理放鬆了許多。
其實,她寧願看到他們有話有氣全說出來、罵出來,甚至大打出手都行,這樣說個三兩句還沒點透便心領神會融會貫通,一個個內斂的跟什麼似的,反倒讓她覺得壓抑得很。
第六十五章
次日清晨,窗外,天灰濛濛的,像籠著一層煙青色的淡霧,陰陰的看不真切,窗外傳來沙沙的聲響,仔細看,是細細的雪霰打在玻璃上又彈了下去。
許是前一日睡得不安生,天微微亮她就醒了,在灰暗的室內睜著眼,看窗外的晦澀的天撒著雪粒,不知過了多久,又飄起輕盈的雪花。
這雪,該是今冬S市的第一場雪。
不同於遠方的B都。那裡每年冬天早早就下了雪,天與地都白茫茫的一片,厚厚的積雪下,任何東西看起來都圓滾滾的很可愛,哪怕是一攤垃圾,也被覆蓋的雪掩飾得乾乾淨淨。天氣很冷,撥出口的氣會變作白煙。不消一會,露在外面的耳朵、手,都會變得赤紅一片。
這第一場雪下了,不知以後還會不會下。在她的印象中,這裡算是溫暖的南方,雖不說四季如春,怎麼也該是暖意融融,沒想到也會下雪。
時針就在她胡思亂想間,悄悄的轉著。
忽然,門被敲了幾下,在這個冷然寂靜的早晨聲音被放大了無數倍。
她看了眼掛錶。也不過七點。是誰這麼早?
還沒等她回答,外面的人就自動旋開了把手,從室外帶進一股冷冰氣息。
真是稀客!
她眨眨眼想道:真該查查,這醫院是不是福地?她還沒通知,來看她的人就一撥接著一撥的。
“凌先生真是神通廣大啊,我才住院,您就已經知道了。”
來的這個凌先生也不過聳聳肩回答了她。
他走進來,閒閒的打量著病房,似乎來這之於他不過是閒庭信步的逛逛。
“看護沒在?”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