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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你在說什麼?”鳴瀨在距離我兩米的前方停下來,用無動於衷的聲音反問我。他的睡衣上披了一件深藍色外袍,在微暗中,又在這種狀況下,讓他看起來真的很像最初那一晚彩夏所形容的雪萊夫人筆下的怪物。

“一個拄著柺杖的人,臉色非常蒼白,那張臉——”

說到這裡,我才想到那可能是能面具。那邊的裝飾櫃裡,的確有一個區域收藏著各種能面具。他拿了其中之一。

“我看您是在做夢吧?”鳴瀨瞪著我們,冷冷地說,隨即向前走一兩步,伸出手來抓我的肩膀,“請回房去。”

“我們真的看到了。”

“已經很晚了,請回房去。”

鳴瀨用嚴厲的聲音,重複這句話。在我後面的甲斐低吟幾聲,慌慌張張地轉身離去。落荒而逃般的鞋聲,在走廊上喀噠喀噠響著。我甩開管家緊緊嵌在我肩膀上的手,心不甘情不願地倒退著走。

“晚安。”鳴瀨冷冷說著,在我眼前關上了門。

15

不得不回二樓的我,一邊壓抑心中無法平息的悸動,一邊摸索著大廳的電燈,摸到幾個開關,就按下了其中一個,懸掛在天花板上的吊燈頓時大放光明。被照得通亮的空間比白天都還亮,剛才的經過仿如一場夢。

我走到裝飾櫃前面,也就是剛才那個人影藏身的地方。櫥櫃中各式各樣的日本人形,像我之前所看到樣子排列著。人形左邊那一區——大約三分之一的空間,陳列著許多能面具。

“果然是!”我看到櫥櫃的玻璃門,有一扇是開著的,不禁喃喃對自己說著。

開著的玻璃門後有三層架子,中間那一層整齊排列著幾個能面具,最前面的地方空出了一個位置。這一層的能面具都是女面,有般若、橋姬、泥眼、瘦女、小面、孫次郎……那麼,被抽掉的應該是“增”吧。

我想起漂浮在黑暗中的那張陰森森的臉,不禁打了一個寒戰。那時候好像被鬼壓住般的感覺,又從身體各處冒出來。

那他到底是什麼人?難道就是殺死三個人的兇手嗎?

我抖動肩膀,深深吐一口氣,再甩動混亂的頭,走向樓梯。

我再也沒有力氣去探視甲斐或叫醒槍中,就那樣直接走回自己的房間,鑽進毛毯裡睡著了。

第六幕 人形躺下了

下雨了,下雨了。

人形都躺下了,雨還下不停。

香和煙火都燒盡了。

那一天,前所未有的沉重氣氛,包圍著早晨的霧越邸。

黎明前的呼嘯狂風已經不見蹤影。雪還斷斷續續地飄落著,輕柔的一觸即化。天空儘管有烏雲,偶爾也會瞬間露出—條縫隙,讓金黃的太陽光像薄紗般灑落在湖面上。

在白鬚賀家擔任管家30多年的鳴瀨,這一天也在一樣的時間起床。

早上7點一過,他就穿戴整齊,從後面樓梯走到一樓,從落地窗探視外面的情形。先看看積滿白雪的平臺,確認沒有異狀,再看看湖面上的“海獸噴水池”,也確認沒有任何異狀後,才走過中央走廊,往大廳走去。當他開啟通往大廳的藍色雙開門時,“那個東西”立刻閃入眼簾。

他說剛開始的那一剎那,他還以為是誰在惡作劇,或是訪客中,有人吊在那裡故意嚇自己。

但是,事實當然不是這樣。

鳴瀨看到的是穿著黑褐色長褲的兩隻腳,這兩隻腳既不是站在地上,也不是躺在地上,而是浮在半空中。

他慌忙繞到大廳中央,抬頭一看,才瞭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條綁在樓梯平臺欄杆上的繩子,吊著一個男人的脖子。

1

透明厚玻璃牆的另一邊,躺著三具屍體——穿著紅毛衣,被“雨”淋溼的榊由高、緊挨在他身旁穿著黃色洋裝的希美崎蘭,還有全身裹著白色蕾絲的蘆野深月。

從某處傳來悲哀的旋律,彷彿在為他們的死哀悼。嫋嫋繚繞的聲音高而清澈,是音樂盒的音色。但是,我就是想不起那是什麼曲子。

那是一首我非常熟悉、非常懷念的曲子。我應該記得歌詞跟歌名,於是,我拼命在記憶中搜尋,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我透過玻璃牆,茫然地看著屍體。我的眼淚已經枯竭,身體像化石般的僵硬。三個影像重疊在這三具屍體上——從桌上滑落下來的“賢木”煙具盒、枯萎的黃色蘭花、掉落的美月夫人肖像畫。

音樂的節拍逐漸緩慢下來,驟然靜止,只剩下餘音迴響。玻璃的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