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放，轉念一想，又怕遺漏真兇。

宮女們都知，承認謀害必是死罪，不承認也難免連坐，但總有生機，故而都不敢承認。

丁太監請示道：“陛下！宮女都不肯認罪，要不要用刑？”

皇帝冷說：“先讓她們好好跪著。若不交代，不給飯吃。”

至晚膳時刻，還沒有宮女承認。武宗用過晚膳，回到臥室，正在閉關。

丁太監不能打攪，懇求墨夫人下令施刑。墨玉樓性子溫柔，對血淋淋的刑罰，有些猶豫不決。這時，邢夫人突然帶領一班奴才急急趕到。身後跟著虢國夫人，與計無雙，她們來是為看望皇帝。

計無雙有些納罕，低聲對墨玉樓道：“太平公主已死，邢夫人怎的還這麼兇悍？”

邢夫人上前兩步，冷笑道：“你大概忘了，本宮乃是太平皇后提拔，太平之後，蜀國夫人親點為掌刑女官。除兩宮夫人，都須接受本宮的棍棒處罰。”

計無雙訕訕笑道：“在邢夫人面前，咱們屁也不是。不知皇帝為何對蜀國夫人如此畏怯？”

墨玉樓不悅道：“不得背後議論蜀國夫人。”

虢國夫人呵呵笑道：“邢夫人這番來，不知是要打誰的屁股？”

邢夫人慢條斯理說道：“本宮聽說有妖女，謀害皇帝，便過來看看。”

虢國賠笑道：“這些婢女私底咒罵邢夫人是母老虎，如今竟然謀害皇帝，奴才們翻到主子頭上，真是不像話。後宮再不嚴懲，只怕要出大事。”

墨玉樓叫太監丁冕過來問話。

丁太監逐一回答，稟道：“嫌犯都在這裡。宮女們都不肯承認。”

宮女們都不承認，墨玉樓也沒法子，跟邢夫人商議，採取嚴厲措施。“手段分寸，邢夫人看著辦。”墨玉樓不想看到殘酷場景，便主動離去。

邢夫人對皇帝身邊的美貌宮女，本就頗為嫉恨。如今抓著機會，正好殺殺妖女們的威風。看以後，誰還敢對外通風報信，誰還敢在自己面前得瑟？

邢夫人冷笑著痛下決斷。“這些狐媚子，不過是各個家族送來的眼線，留著都是禍害。統統拉到冷宮廢園，亂杖擊斃！”

可憐這些宮女，一日夜沒有吃喝，凍得半死，憔悴不堪。膝蓋均已青紅破爛。

二十多個太監衝進來，將宮女捆綁，強行拖走，至冷宮廢園。太監們棍棒齊下，一片鬼哭狼嚎之聲。前夜當值的，服侍過皇帝的，有機會進入寢宮的，被全部處死，就地掩埋。

邢令貞吩咐道：“此事就這麼封口，對外不可宣佈。”

處理完宮女，丁太監找別的理由，讓宮女們從名單消失。有的是自殺，有的是墜井，有的是暴卒，有的是偷竊杖斃。伊們在花朵般的年紀，都莫名消失。

武宗度劫醒來，得知八個丫頭被杖斃，來到冷宮廢園，不由得痛哭一場。宮女中必然有兇手，但大抵是冤枉的。

唐墨沒有阻止，雖未下令，仍有縱容濫殺之過。她本來應該阻止，卻未及阻止。怨氣太重，導致天道反噬，劫壓增強，看來這次未必能避劫。

軒轅勃還發現，身邊伺候的妙齡侍女，被杖斃後，換成四個老醜女人，也有四個年輕的，姿色平庸，且都是來自唐門或墨家親眷。皇帝心知肚明，自己身邊，又多了幾個監察的眼線。

計無雙冷笑道：“邢夫人明面下令，也許另有旁人暗中指點。這就是殺人滅口啊！”

皇帝心中一凜，笑道：“小蹄子！你說誰殺人滅口？蜀國夫人，還是墨夫人？墨玉樓有那麼可怕嗎？”

計無雙笑道：“臣妾怎敢懷疑兩位夫人，但陛下不覺得虢國夫人可疑嗎？”

“應該不會罷。”

“侍女謀害敗漏後，虢國夫人匆匆趕來，想營救一個楊家遠房親戚。那個女孩子名叫楊雲，是楊震收養的女兒，據說從歌坊買來，實則是冤案的後人。”

“這些訊息從何處得來？”

“宮內宮外都有議論，臣妾焉能不知。”

“朕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楊家謀害皇帝，然後指示邢夫人，殺人滅口。這種推測未必沒有可能。按陰謀論，唐墨與墨玉樓，也未能擺脫嫌疑。皇帝此前對兩名侍女，有過呵斥罰跪，也不排除兩人之一挾怨報復。事後，皇帝口諭：朕睡眠之時，太監與侍女不得近身。

經不住大臣反覆說，皇帝對楊家起了疑心，決計限制楊家勢力膨脹。虢國夫人與楊貴妃，必須適當冷落。軒轅勃連續多日，未曾去看望虢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