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這是父親的令牌,可調動五十萬禁軍,你拿著它去找守城的齊將軍。”
秦嘉朗用手一摩挲,果真刻著一個“相”字。他不由問道:“局勢當真已經如此嚴峻了?”
“未必。不過是做好完全的準備。若是皇上駕崩,務必保證遙王能順利上位。”
秦嘉朗沒想到陸庭年能如此平靜地說出“皇上駕崩”這種話,帶著置身事外的理智和冷靜,判若兩人得簡直會讓人以為他根本不曾用情。縱是他深諳對方壓抑慣了的性子,此時也忍不住萬分擔心。對著他將要離開的背影輕聲問道:“庭年,你還好麼?”
陸庭年腳步一頓,身影又隱入夜色。
這是一段萬分艱難的時光,陸庭年幾乎時刻都處在充滿希望但旋即又會失望的漩渦裡,看不清前路。他時常在濬堯的塌前一坐就是一天,看著他蒼白的睡顏,似是想了許多,又似乎什麼都沒想。
一日天還未亮,濬堯卻早早醒來了,喊了楊德忠來幫自己準備上朝。衍衍在外間聽到動靜也跟進來,興沖沖撲進他懷裡。“皇兄,你好些了?”
聽到這話,陸庭年心中一陣抽痛,但仍舊不動聲色地站在一邊,在濬堯身後伺候他更衣的楊公公卻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慕濬堯仍舊笑眯眯地,摸摸弟弟的頭:“皇兄要親自宣佈禪位詔書,衍衍可準備好了?”
少年看了哥哥半晌,含著淚緩緩點頭。
天子久病,終於臨朝。
慕濬堯坐在大殿之上,看著一班朝臣,自嘲地想:這山呼萬歲的聲音只怕是自己最後一次聽了。當年父皇駕崩前也是如此。原來大限將至人是真的會有感知,好利用最後一點時間完成最後一點未竟的事。
“朕病中這些日子,有勞各位臣工了。”
一群人誠惶誠恐地跪下:“臣等願為我大椋江山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慕濬堯讓群臣平身。“朕今日早朝,有兩件事要告知眾位卿家。第一件事,先皇駕崩前曾命陸庭年駐守西域,如今任期已滿,朕決定招他回京,封親王傅,兼御前六品帶刀侍衛。西域大都護一職暫由副都護接替,委派人選日後再議。”
群臣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曾經位列三公之上的正一品驍騎大將軍陸庭年?
被貶到西域又回來了?
卻只是個六品的帶刀侍衛?
“眾卿家對此可有什麼意見?”皇帝笑吟吟地問。
大殿霎時變得鴉雀無聲。
“如此,朕便說第二件事。”說著打個手勢,一直站在他身後的楊公公便上前開始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在位三載,幸賴先祖之靈,萬民安居,海清河晏。然命有不恆,無力朝綱。朕雖庸闇,大道未通,幽顯之情,皎然易識。今便祗順天命,出遜別宮,禪位於遙王,推聖與能,眇符前軌。主者宣佈天下,以時施行。欽——此——”
聖旨念畢,整個大殿落針可聞。濬堯掃視一圈,又問一遍:“眾卿家對此可有什麼意見?”
朝堂上卻安靜的可怕。明爭暗鬥的幾股勢力突然偃旗息鼓,只有曹國丈和謙王幾不可察地互看一眼,處處透著詭譎的氣息。
最先按捺不住的,果然便是曹國丈。
五姓七宗之首的曹家,數百年名門望族,大椋建國後,皇室更是以能與其結親為榮。曹家之所以經歷數次朝代更迭而不倒,其雄厚的家族財力固然不容小覷,歷代族長的精明手腕卻才是根本。可偏偏到了這一代,曹國丈卻是個不折不扣的鼠目寸光、庸碌無能之輩。謙王想殺人,不過在中間挑撥了幾句又口頭許了他些好處,他便巴巴地將自己變成刀借了出去。
是夜,曹國丈也不知從哪裡糾結了五千烏合之眾,便想要逼宮。守城的齊將軍一看,這點兒人還不夠自己塞牙縫,丞相又吩咐了要生擒,於是不過佯裝抵抗了一下便放他們長驅直入了。嘉朗老弟,幾年沒打過仗了,為兄便送些人去陪你練練拳腳。
另一邊,皇宮宮門洞開。曹國丈似乎被興奮衝昏了頭,明擺著的一副請君入甕的架勢,他卻想都沒想就領著人衝了進去。秦嘉朗在瑞麟殿外的角樓,遠遠看著他毫無阻力地喊打喊殺,嘴唇勾起一個輕蔑的笑,直到他們逼近寢宮才燃了手中的煙花。於是轉眼間,曹國丈等人便被上萬御林軍團團包圍了。秦嘉朗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眼中閃過嗜血的光芒,在黑夜裡亮得嚇人。他收起笑容飛身而下,加入戰鬥。
瑞麟殿內一片燈火通明,殿外震天的廝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