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貨品交易。”
拓拔燾揚了揚眉,“這倒有趣了。打著青樓的招牌,卻是給南北商人提供交易地點……魏彪所說的今晚的活動,想必就是指這個嘍。”
“只有去了才知道吧。”林飛瞄了眼漸暗的天色,提議道:“不如我們先去吃飯,點燈後再來。”
當下二人找了家口碑不錯的客棧用了些酒菜,刻意磨蹭一番。等待華燈初上,靠近水面的街巷,行人不見少,反而多了起來。分作兩層的花舫,也挑起燈籠,照亮楚藝館三個大字。進進出出的除了外表浮華的貴公子,果然混雜著更多形跡可疑的商客。
二人剛找好位置坐下,就見一樓船艙的中心被人鋪上一方紅毯。舫內空間並不狹窄,由紅毯沿兩側樓梯轉上還有第二層。嬌美的女子們大多笑嘻嘻地趴在雕刻繁複的扶欄向下探看。而幾個錦衣客商則手捧關外奇珍走到紅毯中心。一聲脆鈴響後,四周管絃之音忽斷。拓拔燾細心打量,浪蕩浮華的公子哥們早在不知不覺間隨身畔的姑娘進了單獨的花廳。留下的,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
林飛附在他耳邊,嘰嘰咕咕地議論:“看來這就是魏彪說的活動了。能從這裡買到奇珍古玩,不僅意味財力雄厚,也會很有面子吧。”
拓拔燾瞟她一眼,意味深長道:“你知道得還真清楚。”
“我也是吃飯拿菜時向店小二打聽的嘛。誰叫你整晚心不在焉。”
“各位請看,這是從西秦帶來的名花。花苞若明珠,夜晚發瑩瑩光色。更兼枝奇花豔,可四季常開。”看臺上,已經有人抱出了自己的商品,開始介紹。
林飛小聲評議:“四季常開是指在西秦的土壤吧。拿到宋國就難說得很了。”這番話顯然讓旁邊那桌的人聽到了,人家向這裡抿嘴一笑,意多嘉許。
拓拔燾蹙眉斥責:“多嘴。”
林飛扁扁嘴,她說的分明就是事實。
出人意料,這株花木竟然賣出五百兩高價。買花的人寬巾博帶,圍腰上鑲有金線明珠,雖有病容卻不掩清俊之態。臨桌適才對林飛笑的人見她一副替人不值的神情,便衝她微微一笑,“那是上面的大人物。他買名花為博美人一笑。才不在乎是否真的四季常開。”
“大人物?”林飛敏感地追問,“能有多大?”
臨桌那人提指封唇做了個不可說的動作。
林飛探過半個肩膀還想再問,被拓拔燾猿臂一伸,硬生生按回座位。
“不想被別人看破身份,就不要對別人打破砂鍋。”
“人家好奇嘛。”林飛哀哀怨怨地堆起袖子捧住臉。開始覺得無聊起來。她久居北魏,什麼珍品沒有見過。旁人覺得有趣的東西,她也只會嫌這嫌那多加挑剔,且總能一針見血說出別人貨品的缺點。
拓拔燾只得任她小聲嘮叨,旁邊的客人似乎覺得林飛有趣,不時回頭向她微笑,聽到她評論完第十一件商品,終於“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這位朋友,眼界高得很。”說話的人很是年輕,長了張討喜的圓臉,雙目格外清亮,他笑吟吟地自懷裡掏出一樣物什,“小弟這裡其實也有一樣商品,不知能否入您的眼?”
林飛抬起視線,只見年輕人手中所持的只是一根簪。
此簪初看平凡無奇,通體烏黑,但隨年輕人手指轉動,竟然烏光流轉,暗豔煞人。似木非木,似金非金,指腹所觸,升起一片清涼之感。
年輕人微微笑道:“此物名曰:烏蠶。據聞是用天山上的冰蠶所吐之絲凝繞打煉。如做兵刃可斬敵千萬。每逢現世,必帶血光之災。因此天山主人棄其兇險,打造為簪。是有渴盼生靈塗炭的戰亂早早結束換一個插花賞月的祥瑞人間的意思。”
“閣上的口彩反而更勝此物一籌。”林飛聽得忍俊。又是血光戰亂,又是祥瑞人間。不過是一根漂亮的簪子嘛,到讓他說出幾分凜然大義來了。
“不管據說傳聞,此物倒真是漂亮。”拓拔燾笑道,“出個價吧。我要了。”
“哎?這樣不好吧。”一邊聽得心馳神往的男子插嘴,“此處公平交易,價高者得。既有商品要賣,何不出個價給大家聽聽。豈有私下授受之理。”
年輕人聞言提聲:“既然如此,在下就說一個底價吧。此物是我家傳之寶,如果不是急需用錢,我也不會拿來此間。在座都走南闖北見過世面,自然知道此物華美奇珍。烏蠶簪,又名萬華簪。只因需要一萬根綿長完美的蠶絲才能打造。冰蠶本是天下奇物,凝結心血而成的此簪,便是出價黃金萬兩也不算昂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