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笑。
“好久不見呢。”清魅奪人的鳳眼在暗中閃爍不定,披著月白色斗篷的美麗男子伸出優美纖長的指甲在空中彈了彈,發出一縷清脆空茫的音色,口氣柔和又帶了點傲慢,“魏王陛下。”
“是啊。”掃了眼隨馮翼的彈指聲而自巷口閃身而出的軍隊,拓拔燾不慌不忙地開口,“自從你把赫連定從我眼前帶走,我每天都會想起你。”
馮翼偏頭輕笑,比夜色更柔媚的髮絲瞬間滑落長長的一綹,他繞在指間玩弄,不進反退後一步,“那次真是不好意思。早知道你對我妹妹如此情深意長,我也不用大動干戈把你引來此地。既然都是親戚,有些問題就變得好商量了呢。”
拓拔燾柔和道:“談話的時間以後會有很多。並不急於今夜一時。”
馮翼拍了拍手,神情瞬間冷肅了下來,“但是像你這樣的人,只要給了你活下去的機會,就會是後患無窮呢。所以能殺的時候,就一定要置你於死地才是我的信條!”
圍成半圓形的兵士手中刷然抽出銀色寶劍,劍尖斜斜指向拓拔燾。
拓拔燾毫無懼色地抬眸望去,忽然詭笑道:“太子殿下,這一路費盡周折地誘我來此,真是辛苦了。”
馮翼笑容不變,“哪裡……”話吐兩字,唇邊的笑意驀然凝結。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在拓拔燾身後的天空陡然射起一團銀色煙火,已被堵住的廢棄舊城門外驀然傳來千軍萬馬的擂鼓之聲。
銀色、金色的煙火零星流落,射入城內,數盞飛飄半空的紙燈上都系寫著一個“涼”字。
“多情的恐怕是太子殿下你呢。”
站在數柄寶劍的包圍叢中,神色淡定的少年只是低頭看著自己蜷曲的手指,神色不變地淡淡說著:“不是從一進城就說了嗎?是涼國的使節來了啊。”
“太子殿下!不好了!”禁軍首領阿里虎滿目惶惑衝來稟報,“是涼國的軍隊!涼國的軍隊繞過四角城門,從我們身後突發攻襲!”
即使不用他的稟報,圓木衝擊土牆的撞擊聲已經隆隆在耳。放棄從城門直入,轉而攻破城牆的做法粗暴直接,卻有著出奇攪亂人心的作用。而隨利箭飛入城內的星火,正藉以風勢燎原,隨著懸系燈油的紙鳶不斷被升上高空放飛城內,遠遠望去,恰似烽火連綿。
馮翼驚詫四顧,愕然望向拓拔燾,“你竟能借涼攻燕?”
拓拔燾柔和微笑道:“魏國出兵沒有道理能瞞得過殿下。北魏一兵一卒的行蹤恐怕也在太子殿下撒往北魏的間諜掌握中。可是涼國的公主要去行山打獵,帶些人馬走點彎路,似乎就不在太子殿下的眼目之內了。”
“你!”
“你能借宋姬幫你演戲,能借林飛誘我來此。難道我就不可以暗渡陳倉,藉機行事嗎?”拓拔燾眉梢眼角譏起一片嘲笑。馮翼雖因涼國出兵而內心震盪,卻強作微笑道:“憑著公主的一些人馬,就能滅我燕都的話,那麼大燕也不會支撐到今日了!”他自袖中甩出一串明耀爍人不可方物的事物自下而上地奮力一揮,在場兵士均只覺眼前一爍,一道明光宛若引自天上,隨著霹靂一響瞬間照亮西方的天空。
“太子殿下不光人長得秀氣,就連武器也是華美奪目啊。”拓拔燾神色如常的仰望自馮翼袖中射出的東西,喃喃語道,“用金銀雙絲混合明珠製成的金蛇鞭,果然揮舞起來宛如金環閃電哩。這應該是赫連定的秘寶才是。原來也已經屬於你了。”不去理會他話語中淡微的嘲弄,馮翼握住鞭梢,凝視拓拔燾的神情格外肅厲,“城門外王弟馮宏的人馬等著聽這驚雷一響,便進城來參見魏王的風姿,已經等得很久了呢。”
“哦。”拓拔燾配合地應了一聲,“為了我一個人,值得弄到如此地步大動干戈嗎?”
“馮翼從來不敢輕視魏王陛下您呢。”馮翼望著他冷冷地說。夜色更深,而流竄滿城的緋色煙火卻把天空照得一片透亮。煙花爍爍的背景中,手持金色長鞭的青年眼若秋水長眉冷厲,“畢竟可以弒父奪位的主君,別人又怎麼敢去小覷呢。”
拓拔燾好言好語道:“說得是呢。佛狸也從來不敢輕視能捨下身段,去給胡夏國主做小倌,給北魏的無名小子倒酒斟杯的燕太子呢。所以你說——”
馮翼眉梢一顫,忽然聽到城內四角同時傳來隆隆作響。
舉起一根手指以最最無辜的表情輕搖了搖,拓拔燾眨眨眼睛問:“我怎麼可能只准備一手,就隻身來你的大燕國呢。”
最後幾個字,他說得輕柔緩慢極奇詭秘。眼中的冷意卻讓馮翼自心底泛起一陣無力的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