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他已垂垂老矣。
至於徐遠舉、周養浩的落網,那是註定的插翅難逃。
常言道:“狡兔三窟”。當夜徐遠舉待沈醉一出門,便一骨碌爬起來,又將下午盧漢的副官處長朱子英送來的幾張汽車“特別通行證”抓過一張,將沈醉桌上放著的雲南保安司令部的證章往口袋裡一裝,住到了其朋友——與軍統一向交厚的朱子英家中。
這時,徐遠舉的如意算盤撥得嘩嘩響,他想先讓沈醉將當晚的開會情況通報一聲,約定第二天由沈醉將他和周養浩、總務處長成希超三人親自送往機場,提前飛往臺灣或海南島。
很可能由於連日太疲乏,他到朱子英家中後,朱不在,朱家的傭人都認識他,便把他招待在客房中休息。他很快地睡了一夜,這一夜雲南發生了巨大變化,他完全不清楚。第二天一覺醒來,已經9點多鐘,他一看朱子英還沒有回來,便問朱的副官,朱到什麼地方去了。
蓬山此去無多路(5)
這位副官支支吾吾,說不出所以然。他知道大事不好,連臉都沒有洗就跳上停在汽車間外面的一輛小吉普車,從口袋內摸出從沈醉那裡拿去的“特別通行證”,貼在汽車擋風玻璃上,又把掛於胸前的西南軍政長官公署的證章摘下,換上雲南保安司令部的證章,朱家的司機趕出來,他把手一揮:“我自己駕車去找朱處長,一會兒就回,你們幫我收拾一下行李吧!”
當他匆匆忙忙把車開出來,準備到二十六軍軍部去的時候,正遇上趕來逮捕他的人。他們看見徐遠舉自己坐在駕駛室內,便把汽車一橫,攔住了他的去路,這個雙手沾滿了無數革命先烈們鮮血的大劊子手,到了這時,也只好把車停下,束手就擒。
周養浩當天上午一看情況不對,馬上把軍服脫下,穿上一件藍色的絲棉長袍,混在一大堆等候飛機的人群中,還是被清查了出來。
人間正道是滄桑。幾天前,這些魔頭操縱著數百人的生殺予奪之權,耀武揚威,轉瞬間,已經淪落為階下囚,等待他們的將是歷史的審判。
徐遠舉等一干人被捕後,關押於昆明陸軍監獄。1950年,“鎮反”運動開始,沈、徐、周均為“九九整肅”的主兇,人民憤憤不平,紛紛向政府提出處理要求。為有利於這些戰犯的改造,1950年5月,西南公安部決定將這些人轉往重慶四德村拘留所,後又被轉往北京功德林戰犯管理所。
饒有興味的是,徐遠舉、沈醉、周養浩、成希超四人號稱軍統“四大金剛”,他們同一天在昆明落網,關押在監獄後,彼此又見面了。徐遠舉挖苦沈醉說:“滿以為你賣友求榮,必定榮華富貴,不想你也落到這步田地。”對於周養浩,他更是挖苦諷刺,“徒有少將的牌子,沒有少將的風度”。
周養浩則稱他“刻薄少人性,五大三粗,不學無術”。
三人鬧得不可開交,最後只能分隔開來。
1973年初,徐遠舉因突發腦溢血不治,在北京復興醫院結束了罪惡的一生。
沈醉活到了八十年代末,當上了全國政協委員,其生前撰述的有關軍統的專著,引來洛陽紙貴,他本人更是成了一個“出土的”傳奇人物。
暗殺名單上的國民黨大佬陳儀,因弟子湯恩伯出賣了恩師,被綁架去了臺灣,後被公開槍殺。白崇禧桂系本錢輸光,彷徨海南,蔣介石誑騙他說,“我在軍事上離不開健生老弟”,遠在美國的李宗仁聞訊後,失望地說:“健生自投落網,結局堪憂。”
1949年12月9日夜,成都北較場中正樓。蔣介石圍著爐火,望著牆上的耶穌受難像,目光呆痴。毛人鳳手捧著電文,戰戰兢兢地拘立於一旁。良久,一個冰冷的聲音如同冰窟裡冒了出來:“講,但講無妨。”
“總裁,”毛人鳳囁嚅著道:“剛才接到電報,雲南的盧漢、川康的劉文輝、鄧錫侯、潘文華四人已公開通電投共,川南的郭汝瑰也步其後塵,叛變投降了共產黨。”
“娘希匹!”蔣介石一掌拍在爐案上,霍地立起:“盧漢、劉文輝這些人背叛我,現在連我的學生也背叛我。農夫和蛇的故事,那是哪個講的?哦!是嶽軍。怪只怪我們太手慈心軟,防患不嚴,尤其是對這些人不該抱有幻想。就說盧漢,明知他有投共叛國的跡象,我還對他心存幻想,不怪你們,怪我當斷不斷。”
毛人鳳待蔣介石打住話,便試探著問道:“現在我們制裁他幾個不穩的異己分子,可以震懾住那些人。”
“晚了。”蔣介石失望地嘆了口氣,“古人云,做事不可在人後。我們處處在人後,民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