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這才緩緩說起聾婆的故事,“說起這個聾婆,聽說是戰亂的時候被人賣到這邊的。因為被賣的時候年紀太小,也沒什麼印象,甚至連自家的親人都沒有印象,那時候是在一戶地主家當傭人的。本來嘛,有吃有穿的她也沒求什麼,後來戰爭爆發,鬧饑荒,地主一家全移民到國外去了,自然那些傭人也就不哄而散。
聾婆嫁過一回,只因為先前的老公對她吝嗇得要命。這人若是守財奴還真嫁不得。據聾婆所說,她有次病了,想吃點水果,求了她先夫幫她買個橙子解解饞,那個男人也是不夠大方,硬是罵了聾婆說她是敗家的女人。這人啊,可不能太吝嗇,特別是對自己的媳婦,女人嘛,不就是圖個有人疼麼?這命好的就嫁個好男人,若是運氣不好的,那隻能嫁那些假仁假義的壞男人。
聾婆算是遇人不淑吧!女人一旦變了心,十頭牛也拉不回來。後來,聾婆就改了嫁,就是這村的柺子陳,因為柺子陳身子有缺陷,附近村的姑娘都不肯嫁過來。柺子陳這一拖也就拖到了四十多歲,本以為他會孤獨終老,沒想到他去外邊做了趟買賣,竟拐了別人家的媳婦回來。這下,陳家村鬨鬧起來了,也有好事之人編了首打油詩:柺子學人娶老婆,拐了別人家老婆。這打油詩大街小巷的傳,可聾婆也沒怎麼在意。
村裡也有壞心眼的男人,總是趁著柺子陳外出辦事,時不時也去騷擾她一下,聾婆頂多是兩手插在髀間罵上幾句。到底也沒敢大打出手。畢竟也得顧著柺子陳的面子。沒多久後,柺子陳有了第一個孩子,也就是陳錦。不過,柺子陳命不好,孩子沒到三歲,他外出辦事遇到劫匪,丟了性命。這金可苦了聾婆母子倆。聾婆命苦呀,千辛萬苦帶大兒子,卻是個討債鬼轉世。本來嘛,陳錦這孩子,印象中挺討人喜的,嘴甜,見人會說話,挺機靈的一個小孩兒。本以為他長大後會有點出息,沒想到竟惹上了毒癮和好賭的惡習。聽說,他是被人害成這樣子的。
陳錦讀了高中後就到了大城市打工去了,每月有寄錢回家給聾婆當生活費。這本來也是個孝順的孩子,在打工期間也討了個媳婦,生了三孩子,本以為聾婆可以享個清福,卻沒想到陳錦迷上了毒癮,不但染上了毒癮,還好賭,自此之後,經常見他回家問聾婆要錢。聾婆當然不肯給了,明知道兒子不中用了,總得留著錢防身吧!
陳錦那臭小子,到處借錢,騙吃騙喝,身上一有錢就拿去賭了,毒癮一來,見到人就搶錢,或者晚上偷了別人家的東西去賣了換錢。他什麼都偷,就連我放在後院裡的廢鐵瓶罐子都不放過。他還在我店裡賒了一百塊錢的泡麵錢沒給。”老闆娘說到這,頗有些激動。
“然後呢?”我發揮契而不捨的精神追問道。
她到了貨架上拿了一瓶水,喝上幾口,解了口乾舌燥,然後又接著往下講:“這人變壞了,自然媳婦也就留不住了。聽說陳錦的媳婦跟人跑了,像他那種人,能留得住媳婦麼?有上頓沒下頓的,還要被人家追債,是人都受不了這種生活。後來,陳錦變本加厲,想把剛滿一歲的女兒賣掉,這不被聾婆知道了,特意跑去城裡大罵那個不孝子,趕緊把孫女搶回來自己帶在身邊,那丫頭才逃過一劫。不過,我倒是覺得,那丫頭跟著聾婆幸運多了,起碼不會挨餓受凍,現在都讀四年級了吧。”老闆娘笑了笑,似乎也挺滿意這樣的結果。
“那你知道陳錦是怎麼死的?”楊哥追問道。
老闆娘有些不耐煩了,“那種人死有餘辜,想不到他心挺狠的,抱著聾婆那倆孫子一塊飲毒自盡,讓聾婆白髮人送黑髮人,天殺的!”老闆娘看了眼我們,見到楊哥努動的嘴唇好像要開口說什麼話似的,她趕緊搶先一步,“你們別問為什麼,我也不清楚,我也是看了報紙才知道的。不過,後來有一些看上去凶神惡煞的一群人去找過聾婆,聽說是黑道的人,說陳錦欠了人家好多錢沒還,要聾婆替陳錦還清債務。這事鬧的挺大的,後來來了警察調和才沒事。不過那幫人會時不時過來嚇唬聾婆還有她孫女。所以,聾婆現在見到陌生人都是拿著掃帚兇巴巴的趕走人家,誰都不例外。”
“那你知道陳錦的媳婦去哪了?她現在的住址?”白玄之眼睛一亮,隨口一問。老闆娘搖著頭,“不知道,跟人跑了唄,幸好是跟人跑了,要不然陳錦非得把她賣了不可,連女兒都可以賣了,何況是他媳婦,是吧?”老闆娘狠狠喘了幾口粗氣,像是在為陳錦的媳婦打抱不平。
“你有沒有見過她回來過?”楊哥接著又問。老闆娘還是搖了搖頭,“這倒沒注意過。應該沒有吧,要是有人見過她,早就傳開了,這村子藏不了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