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凡心底的聲音消失了,現在聽到的聲音,從耳朵處傳來的,是雲箏的糯軟中帶著一絲沙啞的聲音。
夏凡腦子裡的壓力陡然一鬆。他知道。雲箏將蠱收回去了。
她應該相信了他九分真,一分假的假話。
當然,他說的話,最重要的地方是真的,但那真的,聽起來就像假的。
就這樣真真假假,雲箏反而相信了。
因為夏凡的反應,跟雲箏事先估計得差不多。
她沒再逼夏凡。而是一個人走到桌邊坐下,托腮沉思。
橙黃的油燈下。她的容貌清麗動人,本來很像盈袖,但是如今日漸肅穆莊嚴,跟盈袖的樣子又差得遠了。
如果她現在回到東元國,她不主動說自己的身份,沒幾個人能看得出來她就是以前凡春運的婢女,那個跟護國公主盈袖長得很像的雲箏。
夏凡打量了她一會兒,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剛才被雲箏催逼,他也是費勁心機,消耗了不少體力,現在覺得餓極了,也不用雲箏招呼,自己拿了桌上的點心一個個地吃,吃完就大口大口喝著茶水。
雲箏的目光看著前方,像是看著夏凡在吃東西,也像是在透過夏凡,看見更遠的地方。
夏凡吃飽喝足了,才捧著一杯普洱茶,深思地看著雲箏,問道:“雲箏,你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什麼時候學會用蠱的?當初我可不記得錦衣衛教過蠱這個東西。還有,你,為什麼要回到謝東籬身邊?據我所知,他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說完,夏凡上下打量了雲箏幾眼,又道:“以前你跟他妻子長得還有些像,也許不是沒有機會。但是如今你看看你,別人看見你,第一想法恐怕是跪地拜倒,你確信謝東籬那樣高冷的人會對你低首折腰嗎?”
雲箏的眸子一轉,幾乎像油燈裡爆起的燈花一樣璀璨。
她微微笑道:“你想問我問題,還不夠資格。”
夏凡臉色一沉,沒有說話,但是目光變得陰鬱起來。
雲箏拿了銀挑子,挑了挑油燈的燈芯,那燈花又爆了一爆。
她從燈下抬眸,透過長長的眼睫看了過來:“不過,我需要你的幫助,所以也當讓你明白一些事情。不然的話,你怎麼會心甘情願侍奉在我身邊?”
“侍奉?!”夏凡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敲了敲桌子,“雲箏,我們最多是合作關係,你說侍奉,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雲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站了起來,後背挺得筆直,居高臨下地看著夏凡:“夏凡,我是念在你去過不可知之地的份上,才允許你侍奉我,不然的話,你以為我會讓你靠近我三丈以內的地方?”說著,她的胳膊一抬,啪地一聲打了個響指。
屋裡的油燈像是突然熄滅了,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夏凡驟然發現自己頭重腳輕,好像又回到了在不可知之地門前的時候,那種漂浮在空中的感覺!
他還沒有來得及進一步體會,就發現身邊漸漸亮了起來。
先是一顆星,兩顆星,三顆星,最後是成千上萬顆星,一顆顆在他面前展現,漆黑的夜空就著閃爍的星光,變得明亮,但這明亮不是陽光照亮曠野的明亮,而是夜空裡的星星只照亮自身的明亮。
他只看得見那些星星。看不見自己。
夏凡倒抽一口涼氣。
這就是他一腳踏進不可知之地的門內看見的景象啊!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雲箏怎麼能造出這幅景象?!
黑暗中,夏凡的瞳孔縮了又縮。最後縮成針尖大的一顆小米粒。
沒有多久,眼前黑暗盡去,那盞油燈又回到他的視線,油燈上燈芯又爆了一朵燈花。
“像不像黃粱一夢?”雲箏輕笑,“還好你沒有撒謊。剛才你看見的,是你自己的記憶。只要我想,你在我面前毫無任何秘密!”雲箏傲然說道。
夏凡沒有跟她爭執。恭順地低下頭,也趁機掩藏了自己的眼眸,以免暴露自己真正的心思。
他也是玩弄人心的大行家。
他知道。用幻術的方式研讀對方的記憶,是需要從眼睛裡看進去的。
剛才雲箏如果真的是將他的記憶演化出來,確實是很厲害,但是沒有她自誇的那樣厲害。
夏凡清清楚楚記得。當時還有個男子站在門內的星空之上。和他對視過一眼,然後跟他說了句話,就將他一腳踹出來了。
那個男子踹得如此之快,夏凡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