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名字,老爺子,你想想我們這些做夥計的怎敢稱呼客官的姓名,當然小的不敢羅,誰知道那位客官卻說出一番道理!”
那長髯老者非常注意地問道:“他說了些什麼來著?你說給老夫聽聽看。”
傻大寶道:“那位客官說的話小的雖不懂,不過還記得他大概是這麼說的!”
他沉吟了片刻,道:“他說,每一個人都是生來平等的,沒有一個人可以因為出身的不同而瞧不起別人!”
他用手比劃了一下,繼續道:“在做人的基本條件下,每一個人都有他的尊嚴,而不能夠隨著出身的高低尊卑,劃分等級,也就是說人是絕對平等的!”
說到這裡,他望了望那長髯老者,訕訕地道:“那位客官說得很多,小的也不能夠完全記得,不過他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老爺子,您想想看,小的身為這個客棧裡的夥計,怎能照他所吩咐的那樣,直接稱呼他的名字?”
他把話說完了,只見那長髯老者右手輕輕撫著頷下花白的長髯,默然沉思,竟似沒聽到他說的話一樣。
傻大寶楞了楞,問道:“老爺子,您怎麼啦?”
那老者依然撫髯沉思,沒有理會他。
傻大寶愕然忖道:“看來這又是個怪人,跟昨晚那位姓顧的客官一樣!”
他正在忖思之際,只聽得那長髯老者喃喃道:“人皆生而平等,在做人的條件上,每一個人都有他的尊嚴!”
傻大寶瞪大了眼睛,怔怔地望著那長髯老者,正想不再理會他,準備持掃帚將門前的積雪掃去,卻聽見那老者驀地一拍掌,道:“說的真有道理,真有道理!”
傻大寶問道:“老爺子,您!怎麼啦?”
那老者笑道:“老夫好得很,沒什麼!”
傻大寶不解地問道:“老爺子,你認為那位客官所說的話有道理?他並非在胡說?”
“怎麼會是胡說?”那長髯老者肅然道:“這一番話大有道理,豈是一般平庸之士所能想得到的?”
傻大寶疑惑地道:“這麼說,皇上豈不也是人?難道我也跟皇上一樣平等?這豈不是說小的也可以做皇上了?”
說著,他不禁傻笑起來。
那長髯老者肅容道:“孟子曾說過這麼幾句話,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他的意思裡還未完全說出人皆生而平等的真意,但是每一個人確實是應該平等的,你豈不聽人說過這麼一句話?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人只要有毅力、有恆心,有什麼事做不到?皇帝老兒又算得了什麼?”
傻大寶嚇得伸了伸舌頭,道:“老爺子,您這麼說,小的可不敢聽,別讓官府裡的人聽見了,抓去要殺頭的!”
那長髯老者看到他這付樣子,心中不禁暗自嘆息道:“現在我倒也分不清楚,人到底是要聰明的好,還是愚笨的好?聰明如那個客人所說的人皆生而平等,他那種智慧必能使他有一番大的作為,愚笨如這個傻大寶,他的愚笨卻使他永遠安於現實,不求上進,料想十年二十年之後,他必然也僅是一個夥計,可是他卻少了許多痛苦,那面對人生絕望的痛苦!”
他眼中現出一片迷茫之色,凝望屋外自空中飄落的片片雪花,沉思道:“具有大智慧之人,窮研人生哲學,而能發現人生無限深遠的痛苦,然而愚笨之人卻只昏昏噩噩的終其一生,眷戀著與生俱來早已被命運安排好的生活一直到死,這兩種人那一種才算是真正的聰明?
人,到底要做那一種人?是要作個平凡庸碌一生的人呢?還是作一個反抗命運、洞澈人生奧秘的人?”
一時之間,他整個思緒都回轉在這個問題上,可是卻得不到任何答案。
他搖了搖頭,將這個問題拋諸於腦後,忖道:“反正這場大雪不會就此停止,我也不急於趕路,無論如何,面對如此智慧之人,不能輕易錯過,總要與他見上一面,談說一番!”
他意念一定,於是決定讓傻大寶帶著自己去見一見那個客人。
抬起頭來,他只見傻大寶雙手握著掃帚,已快將門前石階上的積雪清掃乾淨。
他輕輕咳了聲,道:“夥計!”
傻大寶聞聲抬起頭來,問道:“啊,老爺子,您有什麼事嗎?”
那長髯老者道:“你可否暫時放下掃雪,帶領老夫到那位客官處拜訪他一下?”
傻大寶道:“您說的那位姓顧的客官?”
“哦!他姓顧?”那長髯老者:“你去瞧瞧,如果他已起床,那麼便傳話進去,說老夫想和他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