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享受這種黑暗的環境。
甚至,還透漏出些微的興奮。
也許應該說,只有在黑暗的時候,他才能只是感覺自己,才能夠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這次的採訪我並沒有看過他的資料,只知道他是對黑暗崇拜的孩子。
他深愛著黑暗,對光源有著強烈的恐懼。
他只有十六歲,他這個年紀本應該出現在學校裡,學習或者打鬧,而不是,坐在這裡,在這個閉塞的狹小空間裡,接受著醫生的治療和訪問。
“你覺得光亮會讓世界不乾淨?”我挑眉,對他剛才的答案充滿興趣。
“不,我並沒有這麼說。”他否定了我的說法,再次開口,聲音帶上了一絲凝重:“我只是覺得,有了光亮,我就會感應到這個世界上的不乾淨。”
“哦?”我微微笑著問道:“你能告訴我你能感應到哪些嗎?”
“哪些?”
他似乎有些疑惑,聲音有些飄乎乎的,似乎是在問自己,我甚至還能想像出他此刻皺著眉頭的模樣。
“是的,你能告訴我嗎?”
“哦,當然。”他頓了頓,又接著道:“這個世界上不乾淨的事情太多了,比如……”他又停住了,很久,才帶著一些猙獰的嗓音開口:“那個女人和不同的男人做愛的時候不斷扭動的身軀,或者……她想要掐死我的時候帶著的狠戾。你知道嗎?她竟然想掐死我!他竟然想掐死他的親生兒子!你知道原因是什麼嗎?當然,我會告訴你的,不過是因為我不肯被別的男人上罷了,哈哈哈,她居然因為這個就想掐死我!”
他的聲音突然停住,頓時,萬籟俱靜。
良久,他才笑起來:“你看,黑暗多好啊,我就再也看不見他們做愛的淫亂,就算她此時要來掐死我,我也不用再看到她充滿恨意的眼睛,多好,多清淨。”
“是的,這樣確實不錯。”我肯定了他的想法。
逃避現實,誰不會呢?
說到底,他也不過只是一個孩子罷了。
接下去,我又問了各種問題,他很配合,腦子轉的也很快,思路一直很清晰,還能夠很快速的組織語言來回答。
他很聰明。
最後,我道了再見,準備起身離開。臨開門的時候又回頭問他:“如果那些都沒有發生過,一切都重新開始,你還會憎恨光明嗎?”
開啟的門逢透出一縷光芒,我看到他的眼睛很漂亮,閃著動人的光芒,他的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如果,不是嗎?”
“是啊,那再見吧。”我走出去,對著旁邊守護的一名醫生打了聲招呼,低著頭向前走去。
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如果。
又何必多此一問。
那個逃避現實的男孩,帶著一絲絲的嘲諷,卻憑的一身銳利光芒。不是被社會打垮的扭曲,反而是解脫之後一種安然。
他是一個所謂的精神病人。
沒錯,他應該是的。
他有很嚴重的避世傾向,喜歡待在自己的世界裡面,還帶有一定程度的狂躁和抑鬱。他崇拜黑暗,討厭光明。他討厭一切形式的做愛,厭惡所有人的求愛。
然而,也只是這些罷了。
他和普通人不一樣,所以,他是精神病人。
可同時,他的思維敏捷,語言明確,思想獨立,避世卻不厭世,抑鬱卻不自毀。相反的,他甚至會比一般人更加明確現實,更加適應生存。
我並不在乎他的精神方面的病症,確切的說來,我並不是一位精神科醫生。我只是一名記錄者,遊走於他們這個群體,記錄著他們的思想和思考。
走出主樓的時候我又一次看見了張遠,此時他正在和一群人隨意的坐在一起,中間還擺了很多的果盤,大概是在聊天,不時的傳來陣陣的笑聲,穿過風,瀰漫了整個地界。
我的目光只在那些人的身上滑了一圈,就再一次將視線固定在了張遠的身上。他的臉上帶著笑,嘴巴開開合合,停頓的時候就會傳出片刻的笑聲。
他似乎也看到了我,衝我揮了揮手。
我回他一個笑容,卻在準備抬腳過去的時候,硬生生的轉了方向。
我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注意他呢?
況且,這個時候過去,又是要幹什麼?
揣著公事包,轉身向著大門走去。滿目的青色,樹枝的葉子搖曳生姿,隨著風發出“刷刷”的聲音。
這裡的環境很好,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