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事?”
“我們家徐老爺說,要請你去修補將軍陵園的功德碑。”
這一句話連起來他怎麼聽不懂呢,石匠難以置信地又問一遍:“哪個徐老爺,徐縣令啊?!”
家僕不免驕傲道:“這餘州城,還能有幾個徐老爺!”
石匠手中的刀具因這番話都被震驚掉了,這句話的傷害不亞於大白天見鬼!
他重新撿起小刀放在小桌上,雙手在衣襬上擦乾石灰,背上裝工具的小布袋,走到家僕身邊又問:“你沒說錯吧?真是徐縣令啊!他不是和大夥處處作對嗎,怎麼就突然要幫大夥修補功德碑。”
家僕把老爺交代的話一字不落地說道:“老爺心善,他雖不崇拜封大將軍,但看不得英雄死後也不得安寧,就自掏腰包,請你去修補功德碑。”
工匠遲疑不定,家僕見狀,順手給了他一袋錢。
“你就別想那麼多了,快去修補功德碑!”家僕不耐煩地催促。
工匠只好先收下錢財,不懂徐縣令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一時間,餘州城內百姓都在議論徐縣令請人修補功德碑的事,也不好再去找徐縣令的麻煩了。
冬日黃昏,落日掛在陵園西面,一點點沉入田野。
工匠修補好今日份工作,他拿出乾布擦掉剔出來的灰,余光中瞥見墓前那個青年,不由得疑惑。
自他應下修補事務,經常能見到那個青年來上香,而且是出現在黃昏時刻。
“爹孃,你們在那邊過得好麼?”封長訣溫柔地撫摸著墓碑,他憂愁道,“我還是不習慣沒有你們的日子。我經常想,若是我能一直待在北疆,是不是就不用經歷這些,也遇不上……裴問禮。”
“一輩子過得暢意,乘興而來,盡興而歸。”
封長訣彎下腰,朝他們墓前倒下一壺熱酒,笑道:“爹孃,你們在那邊不必擔憂我。我如今可學精了,我走的每一步都要深思熟慮,不會再肆意妄為了。”
突然,他不作聲了。
一名男子捧著一打長香走上圓臺,他觀察四周,見只有工匠在。他先點燃長香,裝模作樣地拜了幾下,隨手插在橫型香爐中央。
有目的地往功德碑處走去,他上下打量功德碑,碑上亂刻的字被填補了。
男子誇讚道:“師傅厲害啊,手藝不錯。”
工匠謙虛笑笑:“還成,畢竟是靠它吃飯的。”
“不愧是徐縣令選的修補師傅,就是不一樣。”男子虛情假意誇了一通,話鋒一轉,“哎,師傅,你就告訴我吧,那徐縣令是不是想掩蓋啊?”
工匠詫異道:“此話怎講?”
男子警惕地望了一圈四周,有意引導:“你看,徐縣令之前都不管咱們,被我們鬧過一通後,就請你來修功德碑了。這不是有意為之嗎,他想遮掩自己偷刻功德碑的事實,你看如今城中百姓,哪有對他有怨言。”
看工匠陷入沉思,男子趁熱打鐵道:“咱大夥不能被他給矇騙了啊,必須得告訴大夥,不能被他耍得團團轉。”
“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去告訴大夥?”工匠品出味道來了。
“只有你的話最可信啊,你可是徐縣令請的人,說話最管用。”男子循循善誘,工匠被他說得心頭一動,彷彿身上已經揹負責任了。
“我們餘州,沒有縣令,從來只有將軍一人。”
最後一句打破了工匠的心理防線,後者心中燒起無名火,正要答應。
“賊喊捉賊。”
一句冰涼的聲音落在他的身後,男人想反頭去看,脖子處卻被一把冰冷的長劍抵住。
工匠被嚇得不輕,一屁股坐在雪地上。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男人嘴硬道。
封長訣眼含笑意,娓娓道來:“你也許不知道,徐縣令請人修補功德碑,是誰的主意。”
男人愣住,未等他多想,封長訣接著說道:“是我。我故意藉以徐縣令的名義請師傅修補,就是為了讓你現身。”
“你故意亂刻功德碑,推在徐縣令身上,讓縣令與百姓們針鋒相對,想要把事鬧大。等發現徐縣令竟然和百姓們關係緩和了,又坐不住,想要造謠離間。”那柄劍逐漸橫在他的脖前,聲音也越來越近,幾乎是湊在他耳邊說,“如此拙劣的把戲,也是裕王教你的?”
男子呼吸一窒,他裝作聽不懂:“你別亂誣陷好人了。”
封長訣皮笑肉不笑,冷哼一聲:“好人,你配麼。既然你不願承認,我們便交給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