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停著一輛馬車,像是在等人,聽到馬蹄聲,馬車車輪才悠悠往前碾去。
“祿王?”
封長訣認出來前方馬車是祿王的,他正要騎過去問好,就聽到身後上方有人在喚他。
“封小將軍!這兒!”
這無比熟悉的聲音,封長訣驚喜地往後方城樓上仰望,視線只在千百身上停留一瞬,就被他身旁的人吸引過去。
那人一身正紅官服,端莊地佇立在城樓上,襯得灰褐的城樓都明豔幾分。離得遠,但封長訣能清楚地知曉,那人在看他,且視線直擊心扉,他先前沉下去的心被無形的手狠狠拽了一把。
仲夏情長,他想,許是時節緣故,烘熱了他的身心,否則他怎麼會有,如此強烈想要親吻裴問禮的衝動。
他孃的,站那麼遠。
封長訣腦子裡只有這麼一個想法。
“又是那個裴大人。”扶川嗤了一聲,騎馬往前,先走一步。
見扶川走遠,封長訣趕緊收回視線,大方地擺擺手,讓他們回去。
騎出京都兩個時辰,封長訣還在回味裴問禮站在城樓送別他的那副模樣。
真沒想到,裴問禮趕過來了。雖然只是匆匆一面,也足夠他記很久了。
“你就這麼喜歡?”扶川看他那副痴痴的樣,忍不住吐槽,“依小道看哪,他就是狐妖變的,專門迷惑你這種心軟善良的人。”
封長訣含笑回道:“我也覺得,所以啊,這種狐妖應該被我圈養起來,不讓他禍害別人。”
扶川臉黑,負氣道:“呸,你應該除掉他!算了,和你說不清!別壞我道心。”
封長訣愉悅地勾起唇角,抬眼望著離他們越來越遠的馬車,奇怪地問道:“這馬車怎麼越走越快?不是有意等我們嗎。”
“誰知道呢。”
扶川騎馬速度也跟著加快了。
榴月的風是乾燥的,彷彿被陽光烘烤過,站在城樓上,更能感受到翩翩熱意。
不知看了多久,看到千百都忍不住佯咳提醒,裴問禮才失神般地收回視線。
“方才裕王的馬車停在此地。”裴問禮突然冒這麼一句。
千百揣摩著大人的意思,順著話頭說道:“需要在下派人去盯祿王府嗎?”
“不必。”裴問禮沒說下去,神色平淡,“裕王還真壓得住性子,若放任不管又是一個根刺,就讓我來激他。此次,必須連根拔起。”
“大人,在下擔心,不止裕王叛亂。”千百說出自己的憂慮。世道一亂,各方勢力就會摻雜其中,隨波逐流。
“沒法避免,若我不是上位者,我必定也會藉助此次動亂拔地而起。”裴問禮淡定地幫那些居心叵測的人解釋,時局不同,他現在是上位者,必須防住那些人往上爬。
所以裴問禮才不得不慶幸,他拿捏住了封長訣。他不敢想,若封長訣要造反,他該怎麼辦。
說話間,他眼神變得陰冷,嘴角噙著笑,語氣近乎冷血地說道:“世間亂些好,我正好要在這一灘汙水中挑走臭魚。”
千百下意識要去確認裴問禮的狀態,這語氣太像曾經躲在暗無天日的屋子裡設計別人的裴問禮。
偷偷摸摸的視線卻被裴問禮抓個正著,千百暗自心驚,只能乾笑幾聲。
求求,小將軍快回來吧。
“別拜了。”裴問禮看千百懇求的動作,冷淡轉身,“走了,去會會元武將軍。”
“哦,好。”
千百略顯尷尬地藏起手,連忙跟在裴問禮身後走。
向北黃沙道,湖邊蘆葦蕩,車簷鑾鈴響,倩影駿馬上。
“衛小姐還暈嗎?”
穆南桉一身白勁裝,輕輕敲了敲車外壁。
車窗簾被掀開,湯荷朝她溫柔笑笑,說道:“她好多了,衛小姐沒出過遠門,在馬車上有些暈也正常。”
“嗯,那就好,還得走一些時日。”穆南桉轉頭看向跟在後方的騎兵,招招手讓他們先歇下,“兄弟們,先歇一會!那邊有湖水!渴了就去裝點!”
“多謝小姐!”
穆南桉緩騎了幾步,環顧周圍,清點人數。此行爹派的人不多,精兵十人,大多她都熟悉。
她叉起腰,眼睛像月牙兒般彎起,她爹還是有照顧她的自尊心。
聽到馬車鬆動聲,穆南桉抬眼看去,湯荷著一身素紗裙,慢慢走向她。
“在馬車上,衛家小姐一直問我封將軍的事呢。”湯荷臉上顯現憂慮,有些作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