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川笑嘻嘻地看向他們倆,故意嚇唬道:“你直接過去問,說,小將軍你是不是被十惡不赦的厲鬼奪舍了?”
封淙出自本能地搖頭,聲線打著抖兒:“不了,我有點惜命。”
“裴尚書太了不起了,這尊神都能被鎮住哇。”封三甲不知道從哪蹦出來的,一看就是偷聽很久了。
“那位裴尚書不是一般人啊,他先前在刑部有個外號,叫玉面閻羅,手段更毒辣。早些年間,凡是被他親自拷問過還有幸活著的,出來後就跟變了個人一樣,更甚者精神錯亂髮瘋。”封火陽神色凝重,說起先前的見聞,“死刑犯更加,被拉出行刑的時候,身上就沒有一塊完整的皮子。”
“他們不分伯仲啊。”封淙抿直唇線,頓時有些後怕。
扶川笑著拍拍封淙後背,說道:“別想太多,想點好的,起碼這頭陣我們打贏了。接下來就看鎮國將軍了。”
被他提及的鎮國將軍那邊,局勢不太明朗,沿途城縣可用兵力太少,關中地區直面敵軍六萬人馬,還有源源不斷的兵馬運輸北上,鎮國將軍一方節節敗退。
退至距都城最近的城鎮時,鎮國將軍深知無路可退,就召集還剩下計程車兵們圍守城樓,不讓裕王的兵馬過去。
裕王在行軍途中,在西南地區不斷徵兵,比起朝廷的強制徵兵好太多。一些人一看,裕王都快打到京城了,要變天了,投奔裕王的也越來越多。
當然,也有不少投奔封長訣的,畢竟水淹一戰把他名頭打響了,祿王、隴西郡王又全力支援他。
不僅如此,餘下造反的兩王也在南部偏遠地區徵集兵力北上。
在百姓看來,這世道已經亂套了,藩王動亂、武裝割據……朝廷無休止的徵兵也使得一些偏僻地區百姓暴亂。
朝廷得知裕王要打上京的訊息,亂成一鍋粥,官員們慌慌張張地在殿堂鬧起來,吵得不可開交。
小皇帝在皇位上被他們吵得頭大,無助地轉身看王座後紗簾裡的女人。
“諸位愛卿,肅靜。”
“敵軍還未在京城腳下,你們就自亂陣腳,說出去不讓人笑話!”
太后出聲打斷朝廷鬧哄哄的場面,她花容冷色,鳳眸橫掃座下官員,最終落在身著官服的裴問禮身上。
這人好像不管發生什麼,都淡然處之。
她視線像觸絲一樣一點點收回,輕聲嘆氣,隨著反軍離京城越來越近,她也私下問過裴問禮一次,到底有無應對之策。
那是一個春日,御花園百花盛開,宮中舉辦春宴。他站在花海中,低頭溫柔地用視線撫過嬌嫩的花瓣,似乎並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小堇,此地並無外人,我不是太后,你不是尚書,今日站在這的只是裴家人。我問你,倘若大軍壓境,你有何對策。”
“你知道,我好不容易坐上這個掌權的位置,裴家好不容易站在今日的高度,難道就因一個藩王而顛覆嗎?”
“你我難道不想更自在地在世上活著嗎?”
句句刺耳。
自在地在世上活著。
但是太后始終看不透裴問禮,她以為他是嚐到權力的味道就捨不得丟棄的世俗人,但後者真正所追求的自在活著,是和他所愛之人執手歸隱山田。
“太后娘娘,日月暉於外,其賊在於內。謹備其所憎,而禍在於所愛。”裴問禮眸色微沉,看著眼前身著深色鳳裝的女人,緩慢開口,“權力在手中待久了,覺得全天下都是你的掌中之物?你別忘了,我和你只不過是互相利用,別把我也看成你的傀儡。”
“什麼?!”太后柳眉倒豎,不喜他的語氣。
“我給你鋪好了退路,走不走,是你的事。除此之外,你無權過問,我也無可奉告。”
那日是他們利用關係的破裂,今後她也沒再問過裴問禮了。
她再一抬眼,眼眸裡透露著不甘心。這位置她都沒坐熱,太后的手細細撫摸過寶座上的雕花紋路,陡然抓緊。
她不能就這麼算了。
下朝後,憂慮滿滿的官員們見裴問禮單影形只,猶豫片刻,咬咬牙跟上去,鼓起勇氣堵住他前行的道路。
他們先是行禮問好,裴問禮微微頷首,接著就聽到為首的官員說道:“裴大人,你難道就幹看著江山淪陷嗎?世人皆道你‘淵渟嶽峙,沂水春風’,你熟讀聖賢書,算透半邊天,怎麼可能一點辦法也沒有!”
裴問禮神情無動於衷,他懶懶地掀開眼皮。敵軍壓城,的確很緊迫,他能理解這些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