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坐直身體：“麻煩了。”

“不麻煩。”

“怎麼可能不麻煩？”燕子說：“伺候人，誰都會覺得麻煩，以前伺候姥姥吃飯，要做飯洗衣，還要幫她上廁所。那是我親姥姥。世上唯一的一個親人，我都覺得麻煩，你和我非親非故，這麼幫我。一次次幫我。怎麼可能不麻煩？”

白路笑了下：“我不願意做的事情。別人讓我去做，我會感覺麻煩，可我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就一點不麻煩。”

燕子沉默片刻：“謝謝你。”

“吃飯，先說好啊，這塊牛排挺大的，你用手拿著咬，吃不了的給小白。”白路端過去盤子。

燕子又說謝謝你，跟著又說：“我是真的想回家，家裡有許多事，要收拾家，要整理姥姥的東西，還有這些錢。”

桌子上有個皮包，裝著葬禮時鄰居大爺大媽們的心意。

白路想上一會兒：“你有多少錢？”

“不算這些，應該還有五萬多存款，家裡放著四千多。”燕子說：“要不，我把房子賣給你，你租給我住好不好？先把欠你的錢還上。”

這丫頭還真犟，估計越處在逆境的人越不願意虧欠別人，害怕還不上。

白路說：“那些錢算你借我的，以後慢慢還，就一點，不許賣房子。”

燕子說：“慢慢還，我怎麼慢慢還？我什麼都看不到，不能工作，哪有錢慢慢還？”

白路笑道：“現在沒有工作，明年就有了，我蓋了個演出中心，還有酒吧什麼的，到時候你去唱歌，包吃住，一天唱兩首？你現在的任務是學歌，多學多練一些歌曲，別讓客人覺得你沒本事，那就沒意思了，你吃點苦，好好練琴，等酒吧一開，你就去給我賺錢，怎麼樣？”

燕子滯了一下，小聲問：“你說的是真的？”

“騙你幹嘛？我騙過你沒？”

“那好，不過要算利息。”

白路笑道：“都聽你的。”

“那送我回家吧，我回去練琴。”

“回什麼回？你把鑰匙給我，隔三差五替你看看，你呢，就上樓，樓上有個琴房，隨便練，需要什麼歌就找沙沙、花花都成，讓她們幫你找，你家是居民區，你天天練琴影響鄰居。”白路勸道。

白路給燕子規劃好未來生活，等演出中心建好，讓燕子住到宿舍，每天演出賺錢，再幫她接一些調琴的活，也算是自食其力。目前暫時住大房子，人多可以照顧她。

燕子低頭想上許久，搖頭道：“不好，我還是要回家，我是一個活人，總要面對生活，不能像個廢人一樣被人養著，明年是明年的事，今年，我要自己照顧自己。”

停了下又說：“以前我能照顧姥姥，如果被你養在這裡，會變成廢人的。”

白路有點吃驚，小聲說：“不會的。”

燕子繼續說：“還有，我沒戀愛過，可我想結婚，你總不能連我老公一起照顧，你說對麼？”

白路只能說對。

燕子接著說：“我知道是奢求，可我也想有家有孩子，雖然會很難，很難，但我活一次，總不能什麼都不留下就走，姥姥走了，有我去送她，等我走了，也要有人送我。”

燕子是吐露心聲，一番話說出來，白路忽然覺得自己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好。他覺得照顧燕子是行善，是做了好事，可他忘記燕子是一個活人，活人有自己的思想，也會有夢想，雖然夢想總是遙不可及，可再遙遠，自己也沒有權利剝奪。

看看小白，蹲下摸摸纏著繃帶的腿。小白信任他，任他碰觸完全不動。

輕摸幾下，邊摸邊注意小白的反應，好象不痛了？

老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小白雖然是狗，可養好斷腿一樣需要長時間休養。

好在小白的傷腿情況並不是最重那種，不至於到打石膏打固定那麼可怕。獸醫看過片子。糊上藥用夾板夾住，纏上繃帶，然後就是休養。

可無論情況如何，一個月內肯定不能亂動，想要恢復正常行動，起碼要兩個月。到現在過去半個多月，如果在這個時候回家，燕子不但要照顧自己，還得照顧小白，一定特別辛苦。

白路說：“再住半個月。你一個人不方便照顧小白。”

燕子想上一會兒答應下來。又說一聲謝謝。

白路說：“吃飯吧，肉都涼了。”輕拍小白兩下，跟它揮揮手，轉身出屋。

得知白路獲得解放。當天傍晚。明臣打來電話：“明天早上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