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走山路。行至鹿山腳下,察覺到有兩人縮頭縮腳地跟在後面,我假裝沒有注意到,當車行至半山腰時,有幾個彪形大漢跳下山坡,落在車前,擋住了去路。
屋漏偏逢連陰雨!我不可能像一個平凡的老人一般向那收取買路錢的人彎腰曲膝,又不想費盡了心思走了那麼遠就又放棄。跟蹤的人本已打算撤了,現在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確著實幫了他們一個大忙,我向來心高,這會子不可能任人魚肉。
我駕著馬車走到那幾個大漢面前,停下,閉上眼睛一動不動。那為首之人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老套!我還是不動。那賊人急了,揮著手中的刀,在我眼前晃了幾晃,惡聲惡氣地道:“看到沒有?不拿出錢來小心爺幾個劈了你!車裡面什麼人?”說著就要挑車簾子。
還不待那刀尖碰著車簾,我伸出兩指夾著刀身,暗一使勁,那人虎口一鬆,退後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其餘幾人吃驚不已,神色不定地瞧著我。我心下腦火,道:“不就是為錢麼?爺爺今天給你們!”當下飛身起來,一人一腳將他們全數放倒在地,我氣他們壞了我的大事,就下腳略重了些,雖不至命,但就他們的體質與功力來說,起馬要在床上躺個三五個月了。
跟在我們身後的人可能已以達到了探視的目的,便矮了身子要走,我高吟一聲,穩住他們的身形,道:“兩位過來一趟吧!”
見他們對視一眼,齊身走到我的車前,跪拜道:“見過零姑娘!”
我嘆口氣,扯掉臉上頭上的偽裝,道:“你們既認識我,那麼你們是寧歐楚那家的門下?”
叫他們起身答話。“回姑娘,屬下兄弟兩個是左弘左公子門下近身侍衛。寧少爺掛心姑娘安危,派我們在這周圍迎接姑娘,請姑娘回淨月山莊小住。”
我柳眉一豎,怒道:“我與寧家除卻師姐的關係,現已無瓜葛。你們回去轉告你們的頭兒:再跟過來一步,見一個殺一個!”
兩人退後一步,再次跪下:“姑娘於我們公子有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我們公子銘記於心,身為門人我們無以為報,絕不敢與姑娘為難。但若是姑娘走了,我們公子沒法對少爺交待,還請姑娘動手吧!”其中一人道。
我心裡明白,話是那麼說,但我決不會真的對這無辜之人下手。看這周圍還躺著幾個山賊,便對著那為首之人扔過一顆珍珠,道:“拿著醫藥費,有多遠滾多遠!再讓我看見你們出來為非作歹,定取你們狗命!滾!”待他們相互攙扶著走遠了,我又轉向跪在地上的兩人道:“我是不可能再回去了,起碼現在不會。所以你回去轉告寧峰弈,讓他不要再來打擾我!”說罷,也不再理他們,揮鞭駕著馬車就向前走了。
既然已以被發現了行蹤,我們再裝扮已經沒有了意義,便恢復了女兒裝,買了三匹快馬,向蜀地趕去。寧家的訊息傳遞的可真快,我們出了襄陽不到半日,便見著了寧家裡我最無法去面對的人。
在繞山路的一棵大樹下,我看到師姐帶著蘭兒左弘站在那,我知道躲不是辦法,何況還有蘭兒在那。我帶著藍鷗藍鷺向他們靠近,理了理情緒,才下馬站定。
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靜得讓馬兒以嘶鳴來顯示它的焦躁不安。
許久!一個人兒撲進了我的懷裡。“小姐!”
“蘭兒,傻丫頭!叫大姐。”我撫著她的頭髮,這段時間,越發出落地漂亮了。她已經快十七歲了。
“姐姐,你還要蘭兒嗎?是我不好,沒有防著她!”蘭兒哭道。
真是傻丫頭!“不怪你,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不是外力能阻止的。現在這樣不也挺好嗎?自由自在,失去了一棵樹,就可以擁有整片森林。總不至於在那一棵樹上吊死吧!姐姐又不醜。”我扶著她的肩膀,幫她擦乾眼淚,不著一絲悲傷情緒地去勸慰她。在師姐面前,我不能顯露出我的痛苦,這樣會讓她為難。
“師姐!”我上前叫了聲,便不知如何開口。她與生病之判若兩人,好比干躁的雪蓮浸入了天池洗禮一般,越發滋潤。嬌,豔,惹眼,現在雖然風塵僕僕,卻一點也不顯疲像,如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女,恬靜地站在那裡,眼中含滿了憐惜。
“師妹,師姐愧對於你!”又來了。“師姐,千萬不要這麼說,男女之情本就是兩個人之間的事。現在這樣,我不怪任何人。”其實經過這幾天,我已經想明白了:“這情愛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我還有其它的事情要做,它不是我的全部。我也不是貞女烈女,我想上天也許會幫我安排一段更美好的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