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成了一件簡陋土屋。
平時金白銀很少住在屋子裡,要麼在外面尋屍、收屍,要麼在這片化境中待著、照看著那些已經死了但仍有最後靈性存在的滿天殘陽。
金烏之間彼此親近,哪頭金烏飛累了,看到前面有個太陽,無論主人在不在家都可以直接住進去,金白銀的太陽也是一樣,偶爾會有路過金烏進來歇歇腳。
可他的驕陽中沒有神殿,未免太簡慢,金白銀又精通‘心術’,是以他施法制幻,造出一座幻殿,恢弘壯麗、綿延萬里。
不是普通‘幻’,真正金烏住進來,住一萬年、無論打滾睡覺,都不會察覺自己住在幻殿中,會以為這裡是一座大好神殿。即便在金烏族內,有資格看透金白銀幻法的也不存幾隻。
耗精力費法力製造這樣一樁只能以‘盛大’來形容的幻殿法術,只是為了讓路過同族住得舒服些,多簡單的原因。而且有同組入住金,金白銀都不會露面,免得讓人家掃興。
但蘇景來時,金白銀已入瀕死境地,再難維持自己的幻殿,所以蘇景才會‘真識神殿、目中土屋’。
那扇木門也是差不多的道理,木門上有進入墳塋化境的穿行法陣,不過法陣輕易不會發動,如果金白銀健康時候,隨便蘇景開門關門幾百年也進不到化境中來,可金白銀維持不住自己的法術了,蘇景一碰到門就‘掉了下來’。
收屍久了,傷懷救了,烏心層層枯萎,金白銀不止維持不住自己的法術,也免不了的精氣外洩,他是心枯而亡,流露外面的氣意自然是悲涼、哀傷的……
“化境中的景色你見過了,古往今來、收屍匠全部‘成就’都在於此。不可能是所有、總會金烏死後無法尋回、有些金輪崩碎再無痕跡,不過咱們收屍匠自己估計,喪滅的金烏和驕陽,總有七八成被我們收回來了,安放於此。即為詭天烏、收屍匠,總要盡極所能,儘可能、儘可能把它們帶回來,讓它們安寧長眠。”
收屍匠收屍,讓所有金烏與天陽都能得其所終、安詳安寧,但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做到真正圓滿,會有探尋不到的同族屍身,便如中土人間的陽三郎。
蘇景以前從未想到過的,收屍匠也有他們的情懷,便如眼前這頭銀白色天烏面上的微微笑。
被視作不祥,可他仍是金烏中的一員;妄自尊大,哪頭體色純正的金烏敢不怕我,是無奈還是自嘲;自居土屋又凝造幻殿,是自卑還是自豪……是什麼都好,將死金白銀笑得平靜安詳。
蘇景猶豫著,開口問道:“前輩傳我衣缽真的放心麼?”
外人怎麼看不要緊,收屍匠自己將自己的活計看得很重、很重要,既是重要差事,隨隨便便就交給初見面的小子,尤其還不是金烏本族,蘇景不覺得金白銀會放心。
金白銀卻笑了:“我信的不是你啊,是你已經修入心髓神根的陽火。金烏不信陽火還能信什麼。”
“孩兒不會辜負二父信任。”蘇景整肅衣衫,真正行禮了。於此一刻蘇景心中並沒思索太多,他的想法很簡單,金烏為他所親,金白銀為他所敬,那就擔下來這副擔子吧……其實蘇景本就是個簡單的人,有了親、敬兩字在便足夠了。
“每次出發都是辦喪事,若運氣不好屍身提前被人撿了去,還得大打出手,收屍匠是個辛苦差事,對了,你怕打架不?”金白銀忽然有點擔心,雖談不到‘頻繁’但收屍肯定免不了打架,尤其敢把金烏屍首撿走的仙家,基本都是些兇橫膽大之輩。收屍匠可絕不能怕打架。
能不能打是小事,現在不能打無妨,將來把陽火修煉好了本領自然了得;可若天性孱弱不愛、不敢打架,可做不好這個收屍匠。
金烏個個都喜愛爭鬥,如果蘇景是真正金烏,金白銀也不會多次一問,可蘇景是個人。
蘇景想了下應道:“我飛昇至今差不多六個甲子,東道、西佛、滿天星、西南朝、無漏淵,一個不差都得罪過來了。”
金白銀愣了下,先是‘嘎’一聲笑,繼而又‘嘿’一聲嘆,之前的擔心不再,可新的擔心又來:“太愛打架也不好啊。”(未完待續。。)
第一一一四章 收屍匠再見
金白銀羅裡羅嗦地又勸蘇景,收屍匠責任重大、少惹是非之類,但不管怎麼說,愛打架總勝過怕打架,很快金白銀又轉回了話題:“收屍匠辛苦,不過這個活並非全無好處,咱們金烏族內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謝謝收屍匠。”
勉勉強強蘇景現在也算是頭金烏,是以對神鴉習俗、規矩多有好奇,饒有興趣:“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