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聞其詳。”
王堯臣放下茶盞,嘆了口氣道:“朝堂之上,各方勢力盤根錯節,這糧草採買之事,多年來已成了不少人的‘錢袋子’,你要動,他們怎會輕易罷休?
“你信裡提及的公開招標、嚴格監管,每一個都在斷人財路,必然有人暗中使絆,設法阻攔。”
韓執只是淺淺一笑,說道:“王大夫所言極是,只是舊制不除,百姓便要受苦。長此以往,國本必然會被動搖。”
王堯臣看他這般,也是笑了一下,道:“韓郎君雖未及冠,但是卻有這般想法。久伴父身,雖然並無你家大人那般完全風骨,但也是有其三分相似。”
“我家大人?”韓執愣了一下。
“不錯,正是扶平伯。”王堯臣笑道,“他的才識和膽色,當時在我們一輩,自是不凡。”
韓執乾笑了兩聲——不說自己,估計是連原主都不知道他爹韓卓幹了什麼,只知道很多人都願意給他面子。
估計是個不簡單的。
韓執定了定神,說道:“我家大人平日鮮少提及舊事,我對他那些年的作為知之甚少,只曉得旁人都敬重他幾分。不過,先輩之事終究只是先輩的功勞,哪怕我知道了,也不受其恩蔭。”
“過往榮耀皆成歷史,韓郎君能有此心氣,自是難得。”王堯臣讚許地點點頭。
“眼下之事,便是要解決這次的改弦更張之事。”韓執道,“我這裡也只能出個辦法,餘下的事情,也是不知深淺。”
王堯臣摸了摸鬍子,道:“說回方才,現在唯一的問題,便是那些人的阻撓,天下之大,官家的手也是很難遍佈天下。”
“山高水遠,未必有人會全聽官家的話。更何況,招標一事,需要有人親自監管,但是一旦實行,如今朝中多少人都圖著這個肥肉呢?受賄之舉,自然不會少。”
韓執此時露出了一個壞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利用一下那些個損臣?”
看到韓執這個壞笑,王堯臣也是愣了一下,隨即興趣就被拉了起來,問道:“洗耳恭聽。”
“我雖然未入朝堂,但是朝中的事情......”韓執說到這裡,聲音也是壓低了一點,道:“朝中應當多有朋黨之事吧?”
王堯臣一愣,臉色也是變得凝重,道:“這話只可在私下說,莫要在廣庭大眾下說,否則真的無人能救你。”
韓執點點頭——要知道,宋仁宗可是最討厭朋黨之爭,若是得知到有人結黨搭派,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繼續說說,你這辦法是如何安排的?”
韓執笑道:“既然喜歡拉幫結派,那麼我們就滿足他們,正好給我們利用一下——”
“要保證招標制度的實行,自然就是要在最大程度下保證糧商們公平競爭、官員們不會受賄。糧商那邊好管,只消設立‘互察連坐’之法,他們便可自查。”
“互察連坐?如何實行呢?”王堯臣繼續問道。
韓執解釋道:“將參與招標的糧商,幾家組成一組,互相監督,一旦選中哪一組的糧草,那麼全組的都收購。但是,一旦組內有一家行賄受賄、以次充好,其餘幾家一同受罰。
“如此一來,他們為求自保和謀利,定會緊盯彼此,比咱們派人盯著還管用。而且,每完成一次招標,便打亂分組,讓他們沒法提前勾結。”
王堯臣微微蹙眉,道:“但是這樣真的可以嗎?”
“王大夫你想想,商人逐利啊!”韓執敲了敲桌子,“若是真的想要賺上官家的銀子,那麼他們該怎麼做?”
“嗯......”王堯臣恍然大悟,“自然全心全力地合作啊,畢竟一起吃錢,總比沒錢可賺的好。”
“正是!”
“那上方的官員呢?剋扣、中飽私囊之事可屢見不鮮,又當如何管理?”王堯臣說道,“而且下方的事情,並不可能全讓下方人自己自查。”
韓執此時繼續說:“既然要下派御史,那是不是要先決定人選?那麼為什麼要提前公佈呢,天下之大,要派出的御史自然不止一個,為何不只公佈御史之名呢?”
“只公佈御史之名?”王堯臣眼睛一亮,道:“也就是說,不公佈御史的出任之地,直到出行的時候才臨時通知?”
“不錯,”韓執點點頭,“每次招標,監管官員臨期抽籤所管區域,重新輪換負責區域,讓意圖行賄之人摸不著門路。”
“那些個官員去當御史,身邊人和行李自然不多,而且人數都有規定。想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