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當不敢當。”韓執連忙回禮,“只是一時炫技,當不得真。”
柳永淡淡地笑了一下,說:“只是不知,韓官人家庭美滿,功名將成,何來這般苦悲之詞?不似虛寫、不似造作,倒是真情實感。”
“不知韓官人可否指點一二?”
韓執這下子身子躬得更低了,道:“指點不敢,在下的詞才,尚不及拙荊,未敢頂指點之名。”
“別謙虛,說便是了。”
韓執思量了一下,才道:“其實是在下一夢,夢中有一綺麗幻境。”
蘇軫這下子也開始豎起耳朵,認真地聽了起來:
“夢中天上有一天將,於追趕某位仙子時,撞到了天上仙使,二人因此有了情緣。但此天將因故,被貶下凡間,成了妖怪,仙使為了追隨他,一併入凡,成了妖怪。”
“然而天將得了一個使命,與仙使重逢後,卻只能刀兵相見。當天將離開後,仙使又在凡間苦等,甚至不惜與魔君交易,只為等那天將。”
“最終仙使命不久矣,最終與天將相見卻是不得相認。天將只好將當時定情的珠子,放於仙使墓前,一切收於心中。”
“那痴痴苦等的仙使終未得見情人,而天將卻只能鐵下心腸,自己離去。”
聽完了這故事,韓執自己都嘆了口氣,這個劇情,他自己當年也是感到了唏噓。
蘇軫也道:“難怪,最終詞尾,卻只有那問:‘夜燈為君留’,敢情是為了等那心上人。”
柳永也嘆了口氣,說道:“這夢中幻境如此,也難為韓官人可寫出此詞。夢中之事,定然是深入韓官人之心吧,我等未見此夢,倒是無法感同身受。”
韓執吐出一口白氣,感覺自己的臉上似乎有什麼東西。伸手一摸,才知是天上又下起了雪。
“又下雪了......”
他緩緩抬頭,柳永開口道:“下雪了,也不好在此處多留了。二位,老夫先行告辭,二位也快些歸家好些。”
韓執點頭:“柳官人慢走,也請快些歸家。”
柳永本來是已經轉過身,已經走了一段路了,但是聽到了韓執的話後,又回過身,搖頭道:“我無家。”
“那......那柳官人是住在何處?”蘇軫也有些疑惑,問道。
“此非家,房屋爾。”
說完,柳永就轉身離開了。韓執目送他遠去後,也抬起衣袖,遮住了蘇軫的上方,道:
“八娘?”
“官人。”
“該回去了,不然怕是要染了風寒。”
韓執微微一笑,便拉著她加快腳步,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蘇軫跟著他,眼睛卻一直不離他,居然還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回去哪兒?我們的房子嗎?”
“那是我們的家,”韓執有一隻手牽著蘇軫,此時就在她的小手心裡撓了撓,道:“空無一人的那叫房子,但是有家人的,那就是家。”
“所以說八娘,可否願意隨我歸家?”
“願意。”
蘇軫反扣住韓執的手,似乎是怕他又跑丟了一般。
......
緊趕慢趕,蘇軫和韓執回到了家門口,而月萍和錢素都已經站在門口,各自抱著一把傘。見到了兩個主子後,二人連忙跟上來,為他們撐傘。
錢素接過了小黑,月萍說道:“郎君,娘子,浴房湯已備好,可去洗浴了。”
“好,你們先回去招呼一下家裡的僕人,說明日還會有新的來。”蘇軫點點頭,吩咐道。
“是。”
錢素和月萍也趕忙跑開了,獨留下韓執和蘇軫。
回到了屋內,先是簡單拍了拍身上的雪後,韓執就按照慣例,為蘇軫收拾要換洗的衣物了。而這時,蘇軫卻湊了上來,伸出手,從衣櫃裡也取出了一套韓執的衣服。
“八娘還未洗呢,現在時候也不早了,八娘先去便好。”韓執還以為是蘇軫想讓自己先去。
“確實時候不早了,”可是蘇軫卻開口了,道:“官人明日還要去國子監,若是睡得晚了,明日怕是失了精神,可是要被先生責罵的。”
“那這是?”
韓執有些不解,蘇軫這下子臉蛋又紅了,有些支吾地說道:“家中浴池不小,官人也不要耽擱了睡覺的時辰,所以......所以官人不妨與妾身一併去......”
韓執頓時就愣住了,但是還沒回過神來,他就被蘇軫拉著離開了房間。緊